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三息。
墨卿妤在黑暗中听见墨时妄的心跳——不再是共生蛊的强制同步，而是某种鲜活狂乱的擂鼓，震得她贴在他胸前的耳膜发麻。
"怕了？"这人还有闲心用残存的左手摩挲她后腰，断裂的臂骨蹭过衣料发出细响，"下面可能是岩浆。"
"那你抱紧些。"她冷笑，"黄泉路上也好拿你垫脚。"
下落骤然停止。
无形剑气与青霜冰罡同时爆发，托着两人轻飘飘落在一片柔软之上。墨卿妤指尖燃起剑气微光，映出满地堆积的朱雀花——这种燕王室陵寝特有的葬花，该在百年前就绝迹了。
"老东西的品味还是这么差。"墨时妄嗤笑，突然抓了把花塞进她衣领，"聘礼先赊着。"
冰凉花瓣触到皮肤的刹那，四周突然亮起无数青铜灯树。火焰竟是幽蓝色，照出这座地下祭坛的全貌：九根盘龙柱环绕着星图祭坛，坛心琉璃棺的碎片还在微微震颤，而他们正站在棺椁原本的位置。
墨卿妤突然踩到某物。低头看去，是半块焦黑的罗盘——与她怀中虎符完全契合。
"山河社稷图的核心。"墨时妄用脚踢开罗盘残片，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孔洞，"老东西想用我们的怨气重绘天地法则...啧，做梦都比这实际。"
幽蓝火光忽然摇曳不定。墨卿妤猛地将他推开："别动！"
她剑气扫过地面，刮开厚厚花毯。花下赫然是透明的水晶地板，而地板之下...
是无数具沉睡的躯体。
每具都长着与他们相似的面容，心口嵌着同心镜碎片，手腕拴着青铜铃。有些已经腐烂成骨，有些却仿佛刚睡着，唇间还含着未化的朱雀花。
"第三百零七次尝试。"墨时妄的声音冷得掉冰渣，"老东西在我们之前...已经炼废了三百零六对'怨侣'。"
他忽然挥剑劈向水晶地板的接缝！青霜剑气却如泥牛入海，只激起细微涟漪。
"没用的。"祭坛边缘传来苍老的声音，"此乃天外玄晶，专克..."
话未说完，墨卿妤突然将虎符按进罗盘残骸。整个祭坛剧烈震动，玄晶地板从中间裂开缝隙！
"专克凡人。"她拽着墨时妄跃向裂缝，"可惜我们...早不是了。"
坠落再次袭来。这次墨时妄在半空翻身将她护在上方，背脊重重砸进某种粘稠液体中。
浓烈的朱雀花香气扑面而来。
他们沉入一片血池——池底堆满青铜铃的残骸，每只铃铛上都刻着日期和名字。墨卿妤捞起最近的一只，看见"永熙元年正月初九/墨时妄·墨卿妤"的字样。
"上次循环的遗物。"墨时妄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唇贴着她湿透的衣领低语，"老东西每次失败就会重启时间...但这次不同。"
他残存的左手探入血池，捞起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器官上同时生着燕纹与墨家云印。
"因为我们终于..."他将心脏按进自己空洞的右胸，"...肯为对方死两次。"
血池突然沸腾！
无数青铜铃疯狂震颤，那些沉睡的"他们"同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墨时妄却大笑起来，新生血肉迅速覆盖白骨，心口镜坑处长出并蒂的朱雀花。
"卿妤。"他咬着她的耳铃呢喃，"猜猜看...若是现在双修，会不会气死那老鬼？"
她反手扣住他后颈按向自己："试试便知。"
血池轰然蒸发，露出底下巨大的青铜镜面。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国师的脸，而是两个浑身是血却紧紧相拥的人。
镜面开始龟裂时，墨卿妤听见三百零六个时空的自己同时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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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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