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像根被拉长的橡皮筋，“叮铃铃”地弹散了课堂的沉闷。许池听刚把课本塞进桌肚，就被云雨一把拽了起来。
“走走走，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被抢光了！”云雨挎着她的胳膊，脚步轻快得像只小兔子，另一只手还不忘拖着慢吞吞的石枳意。
石枳意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卫衣，衬得脸色比前阵子亮堂了些。她被云雨拽得一个踉跄，嘴角却弯了弯：“慢点，排骨又不会长腿跑掉。”
“那可不一定，隔壁（3）班那帮男生，吃起饭来跟饿狼似的。”云雨回头冲她眨眨眼，又凑近许池听耳边，压低声音，“哎，刚才下课我看见杨鑫霖去食堂了，要不要‘偶遇’一下？”
许池听的耳朵尖又开始发烫，伸手推开她的脑袋：“吃你的排骨去吧。”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食堂，喧闹的人声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云雨眼疾手快地占了个靠窗的位置，许池听排队打饭，石枳意则负责去取餐具。
等许池听端着三碗饭、一碟糖醋排骨和两份时蔬回来，看见石枳意正对着窗外发呆。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柔软的阴影，神情平静，没有了过去那种紧绷的戒备。
“发什么呆呢？”许池听把排骨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石枳意回过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糖醋汁的酸甜在舌尖散开，她细细嚼着，忽然轻轻“嗯”了一声：“今天的排骨炖得挺烂，好吃。”
许池听和云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上个月石枳意刚从李天一的阴影里缓过来时，别说吃食堂的饭，就连听到稍微大声点的说话声都会吓一跳。是许池听每天早上把热好的牛奶塞进她手里，是云雨变着法子讲笑话逗她开心，才一点点把她从那个封闭的壳里拉出来。
“好吃就多吃点。”云雨又给她夹了两块，“我跟你说，我妈上周寄了点老家的腊肠，明天带来给你尝尝，蒸米饭绝了。”
“好啊。”石枳意笑着点头，主动拿起勺子盛了点米饭，“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这周班会要选新的班干部。”
“选就选呗，反正我肯定不当。”云雨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当班干部多累啊，还影响我跟江瑞约会。”
“没正经。”许池听戳了戳她的胳膊，转头问石枳意，“你想试试吗？比如……学习委员？”
石枳意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怕做不好。”
“试试嘛，”许池听鼓励她，“你成绩那么好，又细心，肯定能行的。就算选不上也没关系，就当锻炼一下。”
石枳意没说话，只是低头扒着饭，嘴角却悄悄向上扬了扬。
正说着，一个篮球“咚”地一声砸在她们的桌子旁，滚到了石枳意脚边。
石枳意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许池听和云雨的心同时揪紧了。
一个穿着（3）班球衣的男生跑过来捡球，看到石枳意发白的脸色，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啊，没拿稳。”
是李天一以前的朋友。
许池听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石枳意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递了过去，声音虽然还有点发紧，却比之前稳了很多：“下次小心点。”
男生愣了一下，接过球，说了句“谢谢”，匆匆跑开了。
食堂里恢复了喧闹，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你没事吧？”许池听握住石枳意的手，她的手心还是有点凉。
石枳意摇摇头，拿起掉在桌上的筷子，用纸巾擦了擦，重新夹起一块排骨：“没事，就是……吓了一跳。”她顿了顿，看着许池听和云雨担忧的眼神，忽然笑了，“真的没事，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的笑容很轻，却像一缕暖光，照进了许池听和云雨的心里。
“对了，”石枳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周好像有转学生要来，听说是个男生，从重点中学转来的。”
“转学生？”云雨来了兴趣，“帅不帅啊？有没有江瑞帅？”
“不知道，听赵老师提了一句。”石枳意说，“好像是叫周意。”
“周意……”许池听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时，江瑞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云雨旁边：“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转学生呢。”云雨给他夹了块排骨，“哎，你知道吗？”
“知道，”江瑞点点头，“好像是跟我一个初中的，学习挺好的，人也挺温和的。”他看了石枳意一眼，笑着说，“石枳意，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是不是食堂的排骨治愈了你？”
石枳意被他逗笑了，脸颊微微泛红：“可能吧。”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落在四个人的餐桌上，把糖醋排骨的香气染得暖暖的。许池听看着石枳意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饭，看着她偶尔被江瑞和云雨的玩笑逗笑，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有阴雨天，有过不去的坎，但只要身边有朋友陪着，有一口热饭吃，有阳光可以晒，那些不好的回忆，总会慢慢被熨平，被温暖取代。
就像现在，食堂里的喧闹声，筷子碰撞的清脆声，还有石枳意脸上那抹淡淡的、真实的笑意，都让许池听觉得，这个秋天，好像真的会越来越好。
她低头咬了一口米饭，忽然想起刚才打饭时，好像瞥见杨鑫霖就坐在斜对面的桌子。她偷偷抬眼望过去，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和桌上没吃完的半碗面。
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就被眼前的温暖冲淡了。
至少，她的女孩们，正在慢慢好起来。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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