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议事房的烛火燃得正旺，把满桌的卷宗映得忽明忽暗。梅良玉瘫在椅子上，嘴里嚼着最后一块糖油果子，月白色官服的领口沾了点糖渣，头发因为刚才翻卷宗，几缕碎发翘在头顶，活像只刚扒过粮囤的小松鼠。
“哥，你可算回来了！”看到李修推门进来，她瞬间坐直，手里的糖纸还没来得及扔，“找到老周的下落没？那堕胎药的来源查得怎么样了？”
李修穿着青色的员外郎官服，袖口沾了不少尘土，裤脚还溅了点泥点，显然是跑了不少路。他把手里的卷宗“啪”地拍在桌上，拿起凉掉的茶水灌了一口，才喘着气说：“老周藏在城外的破土地庙，我让人盯着了，没敢惊动他——那家伙手里有把柴刀，看着跟疯了似的。”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纸，递给梅良玉：“还有堕胎药，太医院的记录显示，安嫔宫里上个月领了三斤红花，说是调香用的，但按她调香的量，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而且，内务府的宫女名单里，有个叫春桃的宫女，半个月前从安嫔宫里调去了杂役房，现在不知所踪——她的袖口，跟你从路昭仪宫里扯下来的麻布片，是同一块料子。”
“红花？春桃？”梅良玉捏着那张纸，手指在“安嫔”两个字上划过，眼睛突然亮了，“我就说安嫔不对劲！她调香用不了这么多红花，肯定是给俪贵人下堕胎药！春桃就是她派去联系老周的人！”
“但老周一个花匠，怎么敢杀俪贵人？”李修皱着眉，手指敲了敲桌面，“他要是只敢推张青岚下水，没胆子动手杀人——背后肯定有人给了他好处，或者拿他家人威胁他。”
梅良玉挠了挠头，刚想说话，就见王尚书推门进来。他穿着石青色的官袍，领口熨得平平整整，手里攥着个玉扳指，脸色比白天缓和了些，看到桌上的糖纸，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倒是好兴致，查案还不忘吃零嘴。”
“王大人！”梅良玉赶紧把糖纸塞到袖口里，坐得笔直，“我们正说呢，安嫔宫里的红花和失踪的宫女春桃，肯定跟案子有关，但老周背后的人，除了安嫔，会不会还有别人？”
王尚书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宫女名单，手指在“春桃”的名字上点了点：“你们漏了个细节——春桃调去杂役房后，第一个接触的人，是路昭仪宫里的管事太监。” 他顿了顿，又拿起太医院的用药记录，“而且，路昭仪宫里上上周，也领过一瓶‘安神药’，里面掺了少量迷药——你们说，俪贵人死前见的人，会不会不只是老周？”
梅良玉眼睛猛地睁大，嘴里的糖渣差点咽下去：“您是说，路昭仪也掺合了？安嫔负责下药，路昭仪负责把俪贵人引到荷花池边，老周负责动手？”
“很有可能。”王尚书点头，把玉扳指转了一圈，“俪贵人怀孕后，肯定想找靠山，她最先找的是林贤妃，被拒了；后来可能找了路昭仪，路昭仪怕她分宠，又不想自己动手，就联系了安嫔——安嫔一直想靠皇嗣上位，见不得别人怀孕，正好借这个机会除掉俪贵人，还能嫁祸给老周。”
李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老周家里有个生病的老母亲，安嫔肯定是拿他母亲威胁他，让他动手。杀了俪贵人后，安嫔又想灭口，所以春桃才会失踪——说不定已经被安嫔处理了。”
“这就对了！”梅良玉拍了下桌子，差点把烛台碰倒，“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老周一个老实巴交的花匠，哪来这么多心思？原来是被人当枪使了！”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吐槽，“这后宫的人也太会算计了，绕了这么多弯子，比我娘织毛衣的线还乱！再查下去，我头发都要掉光了！”
王尚书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脑子转得快，就是经验少，容易漏了背后的牵扯。不过没关系，多查几次案子，就熟练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现在线索都串起来了，明天你们就去抓老周，让他指认安嫔和路昭仪。记住，别打草惊蛇，安嫔背后有太后，路昭仪家里是武将，得拿到确凿证据才能动手。”
“放心吧王大人！”梅良玉站起身，月白色的官服裙摆扫过地面，眼神里满是斗志，“明天我就去破土地庙抓老周，保证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让我大哥带几个羽林卫一起去，老周手里有刀，别伤着人。”
李修也站起身，整理了下沾灰的官服：“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囚车了，只要老周认罪，咱们就立刻去宫里请旨，抓安嫔和春桃。”
王尚书看着眼前这对兄妹，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们办事，我放心。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查案。”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玉扳指，转身离开了议事房。
议事房里只剩下梅良玉和李修，烛火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梅良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终于理清楚了，累死我了。明天抓了老周，我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再吃碗我娘做的红烧肉！”
“你就知道吃。”李修无奈地摇摇头，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她，“娘让我给你带的酱牛肉，明天查案的时候吃，别又饿肚子。”
梅良玉眼睛一亮，赶紧接过来：“还是娘疼我！哥，你也吃一块？”
“我不吃，你留着吧。”李修板着脸拒绝，却在梅良玉把牛肉递到他嘴边时，还是张口咬了一口——动作快得像怕被人看见。
春喜和双夏端着热水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偷偷笑。双夏把热水放在桌上：“姑娘，大人，明天要早起，你们早点休息吧。”
“知道啦！”梅良玉点点头，却还是捧着酱牛肉，舍不得放下，“明天抓了老周，我要让他好好说说，安嫔和路昭仪是怎么收买他的——敢欺负我朋友，还杀了俪贵人，看我不把他们的假面都撕下来！”
李修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行了，别激动了，早点睡。明天还有得忙呢。”
夜色渐深，刑部议事房的烛火渐渐熄灭。梅良玉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块酱牛肉，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抓老周，找春桃，指认安嫔和路昭仪，还张青岚和俪贵人一个公道。
虽然案子绕了不少弯子，查得她头都大了，但一想到能让凶手认罪，她就浑身是劲。毕竟，她可是梅良玉，有哥哥帮忙，有王大人提点，还有吃不完的酱牛肉当补给，再难的案子，也能啃下来！
安嫔，路昭仪，老周……你们等着，明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她在心里呐喊，咬了口酱牛肉，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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