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烫得像块烙铁，嗡嗡的震动几乎要把它从林薇手里弹出去。屏幕上，那些平日里只能在财经新闻和国际期刊上看到的巨头名字，此刻正用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狂热姿态，疯狂刷着存在感。
弹幕已经彻底沦陷，不再是文字，而是扭曲跳跃的字符风暴，夹杂着各种语言的惊叹号和问号。在线人数后面的零多到林薇眼花，服务器不堪重负的提示再次顽强地弹出来，又瞬间被新的礼物特效洪流淹没。
她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窗外荒地的风声，只有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奔流声，和心脏一下下沉重撞击胸腔的闷响。
那个【全球农业可持续发展基金会-首席研究员·卡尔文】的金V弹幕，如同圣旨般悬停在最顶端，每一个字都闪着荒谬的金光。
…土壤基质？出售？样本？
林薇的视线缓缓从屏幕上挪开，落在窗外。那株一夜之间窜到半人高的榴莲苗，叶片肥厚油绿得近乎妖异，在下午的阳光下，边缘甚至泛着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极淡的微光。它周围的那一小圈黑土地，像是被无形的手精心滋养过，与旁边板结灰败的废土泾渭分明，仿佛是两个世界。
粪坑……SSS级……他们说的是这个？他们想要……粪？
一股极其强烈的、冰火交织的荒诞感攫住了她。昨天破罐破摔的狠劲，豪横哥的威胁，抡锄头时肌肉撕裂的酸痛，还有那破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所有画面在她脑子里疯狂搅拌。
“主…主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们……在开玩笑？”
【金坷垃国际-技术总监：绝非玩笑！主播女士！我们通过高精度卫星图像（抱歉动用了点资源）和您直播画面的光谱分析，您那片土壤的活性、微生物群落结构…完全违背了现有农业认知！那是奇迹之地！】
【热带作物研究所-李教授：那株幼苗！它的细胞分裂速度和叶绿素合成效率！还有那即将绽放的花苞！这不可能！这违反了植物生理学！我们必须拿到样本进行分析！主播，条件您开！】
【孟山都集团-亚太总裁：我们愿意提供最顶尖的实验室，最优厚的合作条款，只求能共同研究这份…呃…“基质”的奥秘！】
更多的合作请求、分析恳求、甚至收购提议海啸般涌来。价格被随口报出，数字后面的零多到林薇需要数好几遍。欧元、美元、比特币……各种支付方式被急切地罗列出来。
豪横哥的私信早就被挤到了不知哪个角落，连个水花都没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来自那株幼苗？她甩甩头，试图把混乱的思绪理清。
那个破系统…新手福利的【环境微调控】…难道真的…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系统？”
冰冷的界面瞬间在她视野中展开，比昨晚似乎凝实了一些。任务栏显示【新手任务：成功培育任意作物（进行中）】。在界面角落，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能量条，几乎空着，旁边标注着【环境调控能量：0.7%】。而那个【土壤基础肥力提升剂（小）】的奖励图标灰着，显示任务未完成。
所以，能量快用完了？是这东西催生了眼前的奇迹？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那株榴莲苗顶端的一个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啵”地一声轻响，缓缓绽放开来！那花朵并非寻常的淡黄或白色，而是一种浓郁到近乎诡异的金红色，花瓣厚实，花蕊间迸发出的香气骤然浓烈起来，透过窗户缝隙钻入屋内，那味道复杂难以形容，既有榴莲特有的浓烈，又混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生命本源的甘甜与诱惑。
直播间彻底疯了。弹幕瞬间被“开了！”“这是什么花？！”“我好像闻到味道了！”“隔着屏幕都香！！”刷屏。
那些农业巨头的弹幕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狂热。
【卡尔文：上帝啊！这开花过程！这香气成分！快！空气样本！我们需要空气样本！】
【李教授：主播！求您！哪怕只是刮下一点根部的泥土！一点点就好！】
【孟山都总裁：一千万美元！现金！只要一公斤土壤！现在就可以转账！】
林薇看着屏幕上那些失去冷静、几乎是在哀求的业界大鳄，再看看窗外那株迎风摇曳、散发著诡异香气的植物，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破系统，豪横哥，黑料，生存……还有眼前这荒谬绝伦的机遇。
她猛地抬手，关闭了直播间的打赏功能和礼物特效。
世界瞬间清净了一半。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上了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冰冰的掌控感：
“样本？可以谈。”
弹幕瞬间激动起来。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金光闪闪的ID，“第一，我是主播，不是挖土的。第二，东西就这么多，有没有效，能到什么级别，我说了算。第三……”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谁再私信威胁我，或者想查我地址……”她的视线似乎无意地扫过某个方向，那里曾经有豪横哥的账号，“永久拉黑，连带你们公司所有IP，别想再进我直播间看一眼。”
死寂。
屏幕那头的各个实验室、总裁办公室里，一群平时跺跺脚行业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此刻鸦雀无声，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扛过锄头、满脸汗渍、眼神却冷得吓人的年轻女人。
她甚至没提钱。
一种全新的、从未有过的、被绝对稀缺资源扼住喉咙的感觉，悄无声息地攥住了他们。
林薇感受着手机依旧疯狂的震动和几乎要爆表的在线人数，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胃里依旧因为紧张而痉挛，但某种新的东西，正在荒诞的粪坑和全球巨头的跪求中，破土而出。
她好像，真的搞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而游戏规则，似乎……该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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