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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冬霆 第6章

(凹凸世界雷卡)繁星之辰

盛典文会第三轮,也就是文会的最后一个项目,在第一天下午开始进行,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结束。

项目内容为自主创作,主要举行场地是皇宫室内大剧场。每位参与者将随机抽取一个主题进行创作,再自主选择主题进行自由创作。创作的形式不限,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文章创作的形式。他们每个人将有20分钟左右的时间,将文章内容以演讲的形式在舞台上向所有人展示,文章内容、演讲的状态和创作总时长都会作为评分标准,所获得的分数在演讲结束后即刻加入总积分。

而选择绘画、雕塑等其他形式进行创作的参与者将与裁判官协商登记,在盛典结束之前提交作品,分数会在最后一天才加入总分。

毫无疑问,以文章创作为形式的参赛者,分数普遍会偏高一些。之所以设置这个项目,本身就是为了考验参与者的临场发挥能力和自身特长。文章的创作水平能够极大程度地反映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内容体现出其阅历与眼光,公众展示的演讲则体现其风度气质,能给裁判官留下极好的印象。

“是给二皇子那种人去风骚一把的好机会。”雷狮说。

卡米尔有些想笑,嘴角弯了又弯,抬起手来轻轻抵住。

去风骚了一把的二皇子,凭着绝艳的文采和极佳的舞台表现,得到了所有裁判官的大肆赞赏和观众席上全皇宫迷妹的尖叫欢呼,在得到全场最高分之后伸开了手臂、满面笑容地在不绝的掌声中走下了舞台。

他知道,大家也都知道的,反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最后展示之前他大概都会消失在公众视野中了,最后辉煌得意一下,也是可以心满意足的。

太子被安排在第一天下午进行文会第三项。也许是受到前一项的影响,他始终阴郁着脸,一副心情很差的模样。尽管在演讲的时候他已经尽力拉扯出了笑脸,却显得非常生硬且可怕,一众裁判官看着都觉得尴尬。也就是内容确实算得上精彩,他们又碍着情面私下里把分数往高了打,这最后的成绩才说得上是好看。

雷狮倒是取得了仅次于二皇子的好成绩,总积分也紧随其后,稳居在第二名。

卡米尔的分数却是被稍稍拉开了些。也是运气不太好,抽到的题目他不太擅长,而且年纪也偏小,文章的创作能力与别人也有着一定的差距。再加上他本身又是比较沉静的性子,在舞台上的表现确实比不上其他社交广泛、又活泼风趣的人。

不过他叙述条理明晰,语言的流畅性也很好,没有磕磕巴巴嗯嗯啊啊的现象,严谨乖巧的模样碰巧很讨部分裁判官的欢心,最后的成绩好歹也是中等偏上。

总积分再次更新后,便是二皇子第一名,雷狮第二名,卡米尔第四名,太子排在了第五。

所有可公开的数据,在接入了盛典参与系统的私人设备上都可以查阅。仍被压了一头的太子在看到排名的那一刻,脸色就立马黑了下来,当着一众随从的面摔了控制屏。

卡米尔坐在剧场外的台阶上,把控制屏打开到总排名表格界面,目光落在第三名处,垂下了眼帘。

他抿了抿唇,指尖在第三名的长条方格处长按,滑动着将横条向下挪了一格。

看到自己的名字挨到雷狮的下方时他眼中一亮,可接着松开手后,那长条又弹回了它原本的位置,横亘在他们之间。

扁了扁嘴,他少见地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表情,微抿着唇收起控制屏,起身离开。

第三天,盛典武会正式开始。

与文会一样,武会持续两日,接下来的展示会也是持续两日,最后的一天进行积分统计、颁奖礼和夜间舞会。

武会的项目和平日里的室外训练相似,包括基本的骑射技艺和长短跑竞技,各项军用器械和冷兵器的使用,限时障碍跑和自由搏击等。

在武会正式进行后,参与人员中果然不见了二皇子的身影,在第一个项目结束之后,雷狮的积分便超过了二皇子,跃居第一。

而之后,二皇子的名字便一格一格渐渐往下落去,跌到了前五名开外,再也没见起来。

在武会的参与者们被激出争强好胜之心、覆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室外武会竞技场上一派热火朝天之时,二皇子正蜷在开足了暖气的住所里,背靠着软沙发,陷在羽绒被中。

一旁的小桌上摆了热奶茶和精致小点,伸手就能拿得到。面前的墙体光屏直接连通场内监控,正在实时转播武会情况。

二皇子盘腿坐着,把被子往身上裹得更紧,一边灌着热饮一边翻看手里的控制屏,盯着实时更新的积分排名界面。

“输给我弟……不丢人。”

“分比我亲哥低……正常正常。”

“哎这谁谁,姑姥家的那小孩……平时挺用功挺勤的常被夸呢,超过我是应该的。”

“嘶这人……哦最爱拆枪玩刀的那个,干不过干不过。”

……

“……”

“哎反正都是一家的,输给谁都不丢人。我族基因,优秀,没话说。”

神情佛系地自我疏解了一番,二皇子微笑着满脸幸福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喝下一口热饮后长长舒了口气,眯起眼睛望着面前屏幕上武会的盛况,扬起杯子作势干杯。

“壮哉我雷王星!”

参与者较多,场地也大,多方摄像头不断切换,才勉勉强强把整个会场展现在屏幕中。

轻轻“哎”了一声,翻动着控制屏的手指停了停,二皇子低头靠近屏幕看了一番,随即翘起了嘴角。

“卡米尔……挺不错啊。”

起初无人注意,但有心留意排名变动的人便会渐渐发现,一个不怎么被公众听闻的名字,竟一直稳在前五名的位置。

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这个排名并不算特别突出,只停留在一个比较稳定的位置,可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超越了绝大部分人。

武会会场上的参与者们,也逐渐把目光投落到他身上。

最后一发箭矢破空而出,稳稳钉在靶心稍偏的位置,机器也即时报出了分数。

“9.5分。”

卡米尔抹了抹额角的汗滴,把弓箭放回集中收纳处,转身奔向下一个项目赛场。

他并不是每个项目都能做到最好,但他的每项水平都很高,单独记分的时候不算惹人注意,可这些分数累计起来,就相当可观了。

虽然他已在尽力,但也只处在第四名。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位皇族,太子追到了第二名,雷狮仍是第一。

在分数上还是有差距……

卡米尔关上控制屏,告诉自己别浪费时间在反复查看这种无可改变的事实上,打开流程安排查看之后的项目。

武会第二日,具体项目减少了许多,但难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从而使得武会的火热氛围更加高涨。无论是旁观的群众,还是参与的众人,都更加投入。

最后的一项,丛林越野。

卡米尔坐在他所在的组别等候区,检查起随身的装备。

武会的场地有限,独独这一项扩大了区域,将城堡周边的整片树林都纳入了范围。参与者将从固定地点进入,再从指定出口离开,其间会遇上许多障碍,甚至会碰到一些野兽。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逃离也可自行击败,实在不行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呼救,会有全程跟随的侍卫即刻出面救援。只是不同的做法,所获得的分数也不同就是了。

穿过丛林所用的时间也会作为赋分标准,用时越短,分数也就越高。

已完成越野项目的几组人从面前走过。卡米尔抬起头,目光穿过幢幢人影,落在雷狮身上。

雷狮也看到了他,从队伍中错身而出,走到他跟前。

卡米尔站起身,轻声唤道:“大哥。”

雷狮点了点头,侧过眼看了看身后的丛林,说道:“虽然过程比较复杂但其实这个项目不算难……你自己可以完成的。”

卡米尔“嗯”地答应了一声,雷狮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你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急于求成,尽量别受伤。”

他的外衣上有被树枝划过的道道痕迹,卡米尔眨了眨眼,说道:“我会注意的。”

一旁的参与者在向随行侍从交代各个事项,雷狮看了他们一眼,对卡米尔说道:“虽然确实可以让别人来协作去让过程更顺利……但是独立完成的得分会高很多,你知道的吧?”

卡米尔点点头,说道:“我会自己去完成的。”

前一组参与者已经全部离开了丛林,佩戴在胸前的徽章响了响,手中的控制屏也接到了通知入场的信息。

卡米尔深吸了口气,看向雷狮的眼睛,缓缓说道:“大哥,我相信我自己,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

雷狮也看向他,手抬了又抬,最后抚在了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我一直都相信。”

他低下头,额际几乎与卡米尔相抵,抬起的眼眸直直望进那蔚蓝的眼底。

“我不会帮你了,但我会一直等你。”

你要自己去了。

卡米尔眨了眨眼,用力地“嗯”了一声,像是小孩子的一句重重的保证。

随后,他紧了紧外衣,从雷狮身侧越过,与同组的参与者一起,走进了丛林之中。

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两树之间的入口,良久,雷狮才收回视线,站在原地攥紧了拳。

“听说,今年的越野障碍设置,是自盛典举办以来最难的一次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雷狮警觉地回过头,看到来人时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了些,随即像往常一样斜斜扯起嘴角,说道:“是你?你不在你宫殿里好好窝着,跑来这里干什么?”

二皇子展眉一笑,挥了挥手:“有的时候,还是得亲临现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激情啊。”

他强行忽略掉雷狮语气中的锋锐,不紧不慢地走到雷狮身边,看了看眼前的树林,又看了看雷狮,说道:“他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吧?这一项是真的比较危险啊……你为什么不去帮他?”

雷狮看了二皇子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树林,轻声说道:“他可以的,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需要。”

“况且,”他望着那未知的某处,放缓了声音,“先人说过,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我给他的越多,他能得到的就越少。”

二皇子偏过头看着他,片刻后眨了眨眼,抬手抵着下巴笑道:“居然能狠得下心?平时训练的时候,你对他的要求也并不严格啊。”

雷狮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又知道我是怎么训练他的?”

二皇子弯了弯嘴角,摆手道:“我可没有刻意监视你们啊,这种体能训练的课程向来就是没有我的份的嘛,我就在那旁边坐着,每个人的情况我都是知道一些的。”

雷狮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良久,他才再度开口。

“先人还说过,使卵石臻于完美的,不是锤的打击,而是水的且歌且舞。”

他顿了顿,说道:“像教他这样的人,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我生硬逼迫他进行大量的练习,难道他就会照做吗?可是我没怎么对他有要求,他却能一直在完善自己,一次次地给我惊喜。”

“这样不是很好?”他偏过头看向太子,扬起眉稍,“既然他已经在我的期望之上,那我为什么还要用那些迂腐刻板的要求去束缚他?”

二皇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半晌忽然捂着嘴噗嗤了一声。

雷狮斜过眼,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啊,没有没有。”二皇子挥了挥手,却又用手背抵着嘴角,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站正,侧过眼看着雷狮,弯着唇轻轻道:“只是觉得,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自带了一种‘我就是这么懂他,只有我才这么了解他,他就是这样’的……优越感。”

心中不知怎么的像被戳了一下,最纤脆敏感的神经在毫无防备间被轻轻一撩拨。雷狮脑中一热,一种类似怒火的情绪在心底胀起,在即将张口骂出声的时候却又顽皮调笑着散开,只留下他微张着嘴一阵空茫不知所言,一同的还有那漫开的丝丝缕缕的牵动。

良久之后,他才合上口,垂下眼帘的同时勾起了嘴角,轻溢而出的话语带着难以察觉的自得,连带着斜向二皇子的目光里,也好似蕴了针刺般的挑衅。

“或许,事实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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