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离去后,西苑再次陷入死寂,但那句轻飘飘的“她以前……最喜欢”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微月心中漾开层层波澜。
信任值提升了5点。这微小的数字变化,却代表着战略性的突破。它证明情感攻势的方向是正确的,萧绝那冰封的心并非毫无裂缝。
然而,-45的数值依旧岌岌可危,主线任务剩余时间不足七日。支线任务的赤玉玲珑骰线索中断,博古斋那边危机四伏。暗处的眼睛仍在窥伺。
她必须趁热打铁。
接下来的两日,林微月安分守己,并未再试图外出。她只是在小怜送来饭食时,状似无意地提起:“那日见铃铛上的丝线编法有些特别,似是能保铃音更清越,若王爷院中还有明珠小姐其他旧物需要整理,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她不再主动提及“翡玉铃铛”或任何敏感词,只将姿态放低,定位为一个可能有点用处的、卑微的修补匠。
消息似乎递了出去,但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就在林微月以为策略失败,开始焦虑地思索其他途径时,转机在一個风雪交加的夜晚猝不及防地降临。
夜已深,寒风卷着雪花扑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林微月正裹着薄被,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思索下一步计划,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
不是小怜。小怜不会在这个时辰来,更不会这样敲门。
林微月心中一凛,警惕地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磨尖的银簪(从那份简陋饭食中省下来的)。“谁?”
门外沉默一瞬,一个压抑着焦急的陌生男声低低响起:“夫人,属下是王爷近卫墨刃。王爷……王爷旧伤突发,情形有些不好……王爷他……口中念着……念着‘铃铛’……”
萧绝旧伤突发?念着铃铛?
林微月心跳骤然加速。这是真的?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萧绝那样的人,会在意识模糊时念及亡妹的遗物?还偏偏是经由她手修补好的那对?
风险极大。若去,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陷阱。若不去,万一萧绝真的情况危急,而这或许是她获取信任的唯一机会……
“王爷现在何处?”她沉声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
“在书房旁的暖阁。”门外的墨刃语速很快,“夫人,请快些!王爷他……”后面的声音被风雪声吞没。
赌了!
林微月不再犹豫,一把抓过白日里特意放在枕边的那对翡玉铃铛(修补后萧绝并未拿走,似乎默许留在了她这里),快速披上那件最厚的旧衣,拉开了房门。
风雪瞬间扑面而来,冷得刺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王府亲卫服饰、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眼神焦灼中带着审视,正是那日在地牢外见过一面的侍卫之一。
墨刃看到她出来,似乎松了口气,又立刻绷紧脸:“夫人请随我来,务必安静。”
他转身快步引路,林微月紧随其后。风雪夜里,王府廊庑下的灯笼光线昏暗摇曳,巡夜的侍卫似乎都被刻意调开了一段路。一路无声,只有脚踩在薄雪上的咯吱声和呼啸的风声。
很快,到了王爷院落。书房旁的暖阁亮着灯,门口守着另一名面色凝重的亲卫。墨刃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侧身让林微月进去。
暖阁内烧着地龙,比外面温暖许多,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极淡的血腥味。萧绝躺在临窗的软榻上,双目紧闭,剑眉紧蹙,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未着外袍,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胸口处依稀能看到微微渗出的暗色血迹。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军医正在一旁拧着热毛巾,愁眉不展。
眼前的景象,不似作伪。林微月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旋即又提得更高——萧绝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王爷……”她走近几步,低声唤道。
萧绝似乎并无反应,只是呼吸愈发急促沉重,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林微月凑近了些,才勉强听清那几个破碎的音节。
“……明珠……别怕……哥在……铃……铃铛声……”
他果然在念着妹妹和铃铛!是在梦魇中回到了某个妹妹害怕、需要他保护的场景?
林微月不敢怠慢,连忙从怀中取出那对翡玉铃铛。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老军医。老军医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尝试。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晃动铃铛。
“叮咚……叮咚……”
清越空灵的铃音在弥漫着药味和痛苦的暖阁内响起,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韵律,穿透了萧绝沉重的梦魇。
榻上的人猛地一颤,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他依旧没有醒来,但那只无意识紧抓着榻边、青筋暴起的手,缓缓松开了力道。
“有……有用……”老军医惊喜地低呼,连忙上前再次为萧绝擦拭冷汗,号脉。
林微月不敢停下,持续地、有节奏地轻晃着铃铛。清脆的铃声持续回荡,仿佛织就了一张温柔的网,将榻上陷入痛苦回忆的战神暂时包裹。
她看着萧绝苍白却依旧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的冷酷与戾气,竟显得有些脆弱。那紧抿的唇线,似乎也不再是冰冷的弧度,而是承载着不为人知的巨大伤痛。
这就是大晟王朝的战神?一个也会被旧伤和心魔折磨的男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微月的手臂开始发酸,但她依旧坚持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萧绝的呼吸变得彻底平稳绵长,陷入深度睡眠,老军医示意可以了,她才停下动作,轻轻将铃铛放在榻边小几上。
暖阁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地龙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老军医对着林微月深深一揖,压低了声音:“多谢夫人!王爷这旧伤乃是在北境落下的根子,每逢天气骤变或心绪激荡便容易复发,每每梦魇缠身,极是凶险。往日……往日皆是硬熬过去,今日竟能安睡,实在是万幸!”
林微月摇摇头,低声道:“医者仁心,我并未做什么。王爷既已安睡,我便告辞了。”
她不想多做停留,以免节外生枝。
然而,就在她转身欲走之时,榻上本该熟睡的萧绝,却忽然极低地、模糊地呓语了一句。
“……别走……”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近乎依赖的脆弱。
林微月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军医和一旁的墨刃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林微月迟疑地回头。萧绝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只是无意识的梦话。但他那只刚刚松开的手,却无意识地朝着铃铛的方向动了一下。
暖阁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最终,林微月没有留下。她对老军医和墨刃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由墨刃再次护送着,踏着更深露重的风雪,回到了西苑冷居。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她才靠上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晚的经历,如同又走了一趟鬼门关。
【叮!主线任务:获取王爷信任,当前进度:-30/10。】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信任值,一次性提升了15点!从-45跳到了-30!
巨大的惊喜冲刷着林微月的神经。她赌对了!雪夜送铃,虽冒险,但回报惊人。萧绝潜意识里的依赖和那句“别走”,哪怕只是梦呓,也代表着她在他心里,终于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令人厌恶的符号,而是能带来一丝安抚的存在。
虽然-30依然意味着强烈的负面印象,但距离10点的目标,已经完成了近半!
希望的光芒,似乎越来越亮了。
她看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知道今夜之后,很多事情,将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