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得先问问老子同不同意！”

蝰蛇的低吼混杂着枪栓拉响的金属撞击声，在剧烈震动的工坊里显得格外狰狞。他那只机械义眼红光狂闪，扫过天花板上不断崩落的碎屑和弥漫的烟尘，最终死死锁定通往上层区域的爆炸缺口。

不是公司。这种粗暴直接的爆破风格，更像是……“鬣狗”！那些游荡在废墟和黑市之间，嗅到血腥味就一拥而上的掠夺者团伙！他们怎么敢？怎么找到这里的？！也是为了……“钥匙”？！

“凯！回话！”蝰蛇对着嘶嘶作响的通讯器再次低吼，回应他的只有更密集的能量武器交火声和一声痛苦的闷哼！

“妈的！”蝰蛇咒骂一声，不再犹豫，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端着那挺夸张的重型能量枪，猛地冲向上层的楼梯！“跟紧！别掉队！”

他最后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我是他珍贵的“钥匙”，也是招来这一切灾祸的源头！

我握紧手中那把冰冷粗糙的脉冲手枪，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阿响脸色惨白地跟在我身后，呼吸急促。

冲上楼梯，眼前的景象让人头皮发麻！

工坊上层原本相对整洁的区域已经化作一片狼藉！货架倒塌，零件和工具散落一地，墙壁上布满焦黑的弹孔和能量灼烧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劣质兴奋剂的刺鼻味道。

四五个穿着杂乱拼凑的装甲、戴着狰狞呼吸面罩、身上涂满污秽图腾的壮汉，正凭借着一台临时撞进来的、焊接着厚重钢板的破烂运兵车作为掩体，向着工坊深处疯狂倾泻火力！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从粗劣的能量步枪到老实的实弹机枪，火力凶猛却毫无章法，完全是一副烧杀抢掠的架势！

凯依托着一个翻倒的工作台作为掩护，手中的步兵炮不断还击，精准的点射将两个冒头的掠夺者炸成了碎片！但他显然寡不敌众，左臂似乎受了伤，动作有些迟滞，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衣袖。

“***的鬣狗！找死！”蝰蛇咆哮着加入战团，重型能量枪发出沉闷的咆哮，粗大的能量束瞬间将运兵车的装甲板融化出一个大洞，后面的掠夺者发出凄厉的惨叫！

掠夺者的火力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火力吸引过来一部分！

“零！左边！”阿响突然惊恐地大叫！

一个掠夺者不知何时从侧面坍塌的货架后绕了过来，举着一把嗡嗡作响的动力砍刀，狞笑着扑向我！

【威胁判定：中。建议：规避或击杀。】

冰冷的提示音中，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那被封锁的力量无法动用，但这几天在废料区生死边缘挣扎磨炼出的本能和这具身体被强化过的基础素质还在！

猛地侧身！动力砍刀带着恶风擦着鼻尖掠过！刀锋上的能量场激起皮肤一阵战栗！

几乎在同时！手中的脉冲手枪抬起！根本不需要瞄准！完全是感觉指引！

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沉闷的枪响！

脉冲能量弹精准地轰在对方没有装甲保护的脖颈和面门！

掠夺者的狞笑凝固在脸上，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手里。他晃了晃，沉重地栽倒在地，动力砍刀哐当一声掉落。

我握着枪，手臂因为后坐力而微微发麻，心脏狂跳。第一次……亲手杀人……

“干得漂亮！”蝰蛇百忙之中居然吼了一嗓子，语气带着一丝变态的赞赏，手中的重火力再次将一个试图冲过来的掠夺者轰成了渣，“看来‘废料’没白处理！继续！别手软！这些杂碎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战斗变得更加混乱和血腥。蝰蛇如同暴怒的巨熊，用强大的火力和悍不畏死的冲撞撕扯着掠夺者的阵线。凯冷静地狙击着每一个突破口。我和阿响则艰难地应对着侧翼的威胁。

脉冲手枪的能量很快耗尽。我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实弹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每一次扣动扳机，枪身的震动和后坐力都清晰地提醒着我正在进行的杀戮。

这些掠夺者……他们为什么而来？只是为了工坊的物资？还是……真的为我而来？

一个掠夺者胸前挂着的、不断闪烁着的、某个眼熟的仪器碎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G.O.S.S.的低级追踪器残骸？！虽然型号老旧，但绝不会错！

他们和G.O.S.S.有联系？！是那个“公司”驱使的鬣狗？！

就在我分神的刹那——

咻——！

一道极其隐晦的、几乎融入背景噪音的能量射线，从一个极其刁钻的、未被注意的阴影角落里射出！

目标……不是任何人！

而是……工坊深处，那个连接着所有能源线路的、巨大的主能源核心！

这是一个阴险到极点的攻击！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彻底摧毁整个工坊！将一切炸上天！

“不！！！”蝰蛇发出了绝望的咆哮，他发现了那道射线，但根本来不及阻止！

凯也目眦欲裂！

那道致命的射线，瞬间跨越距离，精准地射向能源核心脆弱的外壳！

完了！

一旦核心爆炸，整个地下工坊，所有人，都会瞬间汽化！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绝望时刻——

我的身体，再次先于意识动了！

不是思考，不是计算，而是基于这几天处理无数危险“废料”时形成的、对能量流动和脆弱节点的一种近乎预知的直觉！

我猛地调转枪口，甚至没有瞄准！完全凭借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砰！！！

一颗普通的实弹步枪子弹，以一种近乎荒谬的、巧合到了极点的轨迹，提前零点零几秒，撞击在了那道能量射线必经之路的一块半悬空的、断裂的金属横梁上！

叮！

火星四溅！

那块横梁被子弹撞击，猛地向下偏移了极其细微的一个角度！

就是这细微到了极致的角度改变！

嗤——！！！

那道阴险的能量射线，擦着能源核心的外壳边缘射过**，狠狠打在了后方厚重的加固墙壁上，熔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能源核心……安然无恙！！！

死里逃生！！！

整个工坊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呆了！包括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偷袭者！

“呃啊！”阴影里传来一声压抑的、难以置信的闷哼！

“找到你了！老鼠！”蝰蛇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的惊骇瞬间化为暴怒的狂喜！重型能量枪对着那个角落疯狂倾泻火力！直接将那片阴影连同后面的墙壁一起轰成了筛子！

凯也立刻调转枪口支援！

失去了偷袭者的威胁，剩下的掠夺者在蝰蛇和凯的怒火下迅速被清除！

战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骤然结束。

工坊里只剩下硝烟、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声。

蝰蛇拄着能量枪，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油污从额头滑落。他猛地转过头，那只机械义眼和正常的眼睛，同时死死地盯住了我。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贪婪、恐惧或忌惮。

而是……一种看到了绝世瑰宝的、近乎癫狂的灼热！

不是因为我那无法理解的力量。

而是因为……我刚才那神乎其技的、基于直觉和经验的、凡人所能达到极限的……“技艺”！

那在生死一线间展现出的、对能量、轨迹、材料的完美预判和利用！

这……才是他真正能够理解、并且极度渴望的“价值”！

“哈哈……哈哈哈……”他忽然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寂静的工坊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猛地走到我面前，巨大的阴影将我笼罩。

他伸出那只沾满血污和油渍的大手，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力度大得让我一个踉跄。

“从今天起，”他盯着我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的确信，“你不是学徒了。”

“你是我的……‘鬼手’。”

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