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东看着鹿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眉头皱了很久都没松开。他向来细心,刚才鹿晨的脸色白得像纸,眼神里的恐慌不是装的,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他刚才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她怎么会反应这么大?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别的隐情?
他想起之前听人说过,“线缘”这位编剧很神秘,从不参加公开活动,连剧本签约都是苏晴代劳。
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人很安静,甚至有点怯懦,可那双眼睛里,又藏着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冷静和敏锐。刚才他跟苏晴说话时,余光瞥见鹿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眼神里的探究,像能把人看穿一样。
这种矛盾的特质,让他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怜惜——像看到一件精致却易碎的瓷器,想小心护着,又怕碰碎了。
他摇了摇头,把这点异样的情绪压下去,转身跟投资方道别。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别人的隐私,他不会去探听。可不知为什么,鹿晨那双受惊的眼睛,总在他脑海里晃。
那天晚上,靳东做了个很沉的梦。
梦里是民国时期的场景,他穿着深色的长衫,坐在一间摆满书的书房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个女孩,身影纤细,看不清脸,却知道是鹿晨。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说话声,却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他必须保护好她。他想跟她说“别怕,有我在”,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他只能看着她,心里满是无力感——他想护着她,却被很多无形的规矩绑着,什么都做不了。
靳东“呼……”
靳东猛地睁开眼,胸口还在发闷。他很少做梦,更别提这么清晰的梦了。梦里那种想守护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这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觉得很不舒服。
他坐起身,喝了杯温水,试图平复心绪。可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梦到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编剧?还梦得这么真实?
别墅里,鹿晨一夜没睡。
她坐在静室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十几张画废的符纸——有的朱砂晕开了,有的线条断了,有的甚至被她不小心撕坏了。她想画张静心符,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手一直在抖,连笔都握不稳。
匿踪符没用,静心符也没用。那四条线像四盏灯,在她的感知里亮着,不管她怎么闭眼,怎么深呼吸,都能清晰地“看到”它们——刘奕君的线最亮,带着悲怆;王阳的线最活,带着暖意;靳东的线最稳,带着安全感。
三条新线的出现,彻底打碎了她的侥幸心理。这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是某种她看不懂、也逃不掉的“安排”。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外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像被粘在蛛网上的虫子,越挣扎,缠得越紧。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脚边。鹿晨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
她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看到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未来——那未来里,有那四条线,有她逃不掉的因果,还有……她不敢想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