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四十五分,天光微亮,城市还在薄雾中沉睡,我已站在公寓顶层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垂上的碎钻耳坠。
窗外,校园方向隐约传来人声,像潮水般慢慢涌动。
“陆同学六点就到了。”张叔站在身后,声音低沉而稳,“买了三十七支白玫瑰——花店说他坚持要最新鲜的,跑了四家店。现在正站在雨里,伞也没打。”
我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远处校门的方向。
细雨如丝,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那个笔直跪着的身影。
他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已经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发丝湿漉漉地垂落,肩背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倒下。
“他膝盖……撑得住吗?”我轻声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张叔顿了顿:“已经有人拍照发朋友圈了。林小姐刚打电话给几个社团负责人,想组织‘声援陆屿舟,抵制豪门羞辱’的联名。”
我轻笑出声,指尖在玻璃上划过一道冷光:“让她组织。”
转身走向衣帽间,银灰色丝绒长裙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裙摆如霜,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却有力。
镜中的女人,唇色是暗红的,眼底却一片幽深。
我不是在惩罚他。
我只是在宣告——那个被他轻轻松松甩掉的“楚月吟”,从来就不曾存在。
八点零七分,我的专车缓缓停在校门口。
人群自动分开,镜头疯狂闪烁。
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可我没有避开。
车门打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雨气扑面而来,我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一步步走向那个跪在泥水中的男人。
陆屿舟抬起头。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发青,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可当他看见我时,那双曾盛满阳光的眼睛,竟真的亮了一下。
“我……来了。”他声音沙哑,几乎被风吹散。
我没有停步,裙角掠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谁让你跪的?”我淡淡开口。
他喉结滚动,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砸进我心底:“是我自己……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因为你是大小姐才回头,而是因为……我丢不了你。”
风穿过人群,卷起我的发丝。
我凝视他三秒,足够看清他眼底的血丝、颤抖的指尖、还有那份近乎偏执的执念。
然后,我抬脚,从他身边走过。
裙角扫过泥水,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身后骤然爆发尖锐的女声:“楚月吟!你这是报复!陆屿舟是受害者!”
我缓缓回头。
林薇薇站在人群边缘,妆容凌乱,眼神通红。
她还想往前冲,却被几个同学拦住。
我唇角微扬,语气温柔得近乎残忍:“林小姐,你父亲的公司昨晚被冻结账户,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爱情?”
她脸色骤变,踉跄后退,像被人抽了脊梁骨。
我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一眼。
午间,周导的约谈通知准时送达。
办公室里,她端坐桌后,眉头紧锁:“小楚,陆屿舟昨晚发烧到39度,还坚持在校门口等你。这种行为已经影响到学生心理健康,学校考虑介入。”
我坐在对面,姿态优雅,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周老师,是他自愿的。我只说了一句‘想看’,没说‘必须’。”
“可你明知道他对你用情至深!”她语气加重。
我垂眸,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却轻得像雪落:“那他当初,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不是他随手可弃的练习册?”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张叔发来一张照片:林薇薇跪在教务处门口,手中攥着她父亲亲笔写的“请关照”文件,哭得妆容尽毁。
而那份文件,正是她当初陷害我“学术不端”的证据来源——如今,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她自己头上。
我微笑:“老师,有时候,真正的教育,是让人学会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走出办公楼时,阳光刺眼。
我望向医疗室方向——那里躺着那个为我淋雨的男人。
可这一次,我不会再为谁低头。
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期待他下一次,更彻底的臣服。
手机忽然震动,一条推送跳了出来。
校媒公众号凌晨发布了一篇深度报道,标题冰冷而锋利——
《一场爱情游戏中的权力凝视》
作者:苏晚。
文章未点名,却字字如刀,剖开一段校园恋情背后的阶级、表演与操控。
文末只留一句引语:
“当玫瑰足够红,你才看得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