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安福里被茉莉香浸得满是温柔,37号楼下的茉莉丛比往年更繁茂,雪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风一吹就把清甜的香气送进巷里的每一扇窗。林砚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见母亲坐在花田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竹篮摘茉莉,旁边跟着张师傅家的“茉莉”——那只被收养的流浪猫,正蜷在她脚边打盹,尾巴偶尔扫过落在地上的花瓣。
“今天摘的茉莉够晒两罐茶了,”母亲看见林砚,笑着举起竹篮,“苏晚早上来说,明天要带城里来的学生们参观安福里,让咱们多准备点茉莉茶,给孩子们尝尝巷里的味道。”林砚接过竹篮,指尖触到带着露水的花瓣,忽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回到安福里的那个夏天——也是这样的茉莉香,也是这样的傍晚,只是那时的巷口还冷冷清清,如今却满是烟火气。
第二天一早,苏晚就带着十几个学生来了。孩子们围着“安福里小博物馆”的木柜,好奇地看着外婆的旧连环画、母亲的桂花糕木模子;周屿则拿着相机,给孩子们讲照片里的故事——从春天的海棠雅集,到冬天的暖炉汤圆,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是安福里的寻常日子。林砚和母亲泡了一大壶茉莉茶,用的是外婆留下的旧铜壶,茶汤琥珀色,飘着几片茉莉花瓣,孩子们捧着茶杯,小口喝着,脸上满是惊喜。
“老师,安福里的茉莉茶比超市买的好喝!”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说。苏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因为这里的茉莉,是用安福里的土、安福里的水浇大的,还藏着大家的心意呀。”林砚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觉得,安福里的故事,从来不是他和苏晚、周屿的故事,而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共同写下的故事。
中午,大家在茶馆里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王阿婆做的红烧肉、张师傅烙的葱油饼,还有母亲煮的八宝粥。孩子们围坐在长桌旁,一边吃饭一边听王阿婆讲老巷的故事,说以前夏天没有空调,大家就搬着竹床坐在巷里,听蝉鸣、数星星,偶尔有卖冰棍的推着自行车经过,“叮铃铃”的铃声能传遍整条巷。
饭后,苏晚带着孩子们在茉莉丛旁画画,孩子们趴在石桌上,用彩笔描绘着眼前的安福里——有的画茉莉丛,有的画茶馆的暖炉,还有的画“茉莉”猫和花田边的竹椅。林砚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苏晚送他的第一幅画——画的是夏夜晚风里的安福里,如今,这幅画就挂在他办公室的墙上,每次工作累了,看看画里的茉莉香,就好像能闻到安福里的风。
傍晚,孩子们要走了,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画的安福里,还有一罐母亲晒的茉莉茶。“我们秋天还要来!”那个羊角辫小女孩拉着苏晚的手说,“听说秋天有桂花,我想捡桂花做香包。”苏晚笑着点头:“好啊,我们在安福里等你们。”
送走孩子们,林砚、苏晚、周屿和母亲坐在茉莉丛旁,手里捧着茉莉茶。风轻轻吹过,带着茉莉的清香,也带着夏夜晚风独有的温柔。周屿忽然说:“出版社刚才联系我,说想把《安福里的四季》翻译成外文,让国外的人也看看咱们老巷的故事。”苏晚眼睛亮了起来:“那咱们得把巷里的老物件、老故事再整理一遍,让翻译老师也能感受到安福里的温暖。”
母亲看着他们,笑着说:“我这里还有你外婆留下的手账本,里面记着她年轻时在安福里的日子,有怎么种茉莉,怎么给邻居做点心,或许能帮上忙。”林砚握着母亲的手,心里满是安稳——外婆的故事没有被忘记,安福里的温暖,还要传到更远的地方。
夜深了,巷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有茶馆门口的暖炉旁还亮着一盏灯。林砚看着眼前的茉莉丛,看着身边的人,忽然明白,夏夜晚风里的回声,从来不是转瞬即逝的声响,而是“永恒”——是茉莉年年开,是桂花岁岁香,是母亲织的围巾永远暖,是邻居间的牵挂永远在;是无论过多少年,安福里的风,永远带着熟悉的暖意,安福里的故事,永远有人续写,安福里的人,永远在彼此身边。
苏晚忽然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绘本草稿,递给林砚和周屿:“这是《安福里的四季》的续篇,叫《晚风里的约定》,里面画了今天孩子们来的场景,还有咱们以后想做的事——春天教孩子们种海棠,夏天办茉莉茶会,秋天做桂花糕,冬天围炉讲故事。”
林砚翻开草稿,最后一页画着一幅夏夜晚风的全景图:茉莉丛开得盛,桂树的枝叶随风摆动,茶馆亮着暖灯,巷里的邻居们坐在竹椅上,孩子们围着“茉莉”猫玩耍,他和苏晚、周屿、母亲坐在中间,手里捧着茉莉茶,脸上满是笑意。画的下方,写着一行字:“夏夜晚风的回声,是时光里的温暖,是永远的约定,是安福里永不落幕的寻常与美好。”
风又吹来了,带着茉莉的清香,轻轻拂过绘本的纸页。林砚知道,这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未来的安福里,还会有无数个四季,还会有无数个夏夜晚风,还会有无数个温暖的故事,而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守着这片老巷,守着这份约定,让夏夜晚风里的回声,永远回荡在时光里,永远温暖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