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室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干净,我握着毛毯的指节微微发紧,目光落在床榻上刚醒的人身上。他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像蒙了层雾,空洞地扫过我,又落回虚空里。我喉结动了动,试探着轻声唤:“阿成?”
谢祁特·洛朗愣了两秒,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慢悠悠地问:“阿成……在哪儿……”
我松了口气,连忙把毛毯披在他肩上,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肩头时,又补了句:“在这儿。”
可下一秒,他眼底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像结了冰的湖面,连半点往日的熟稔都没有。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失忆也不会把性格变了啊?以前的阿成就算闹脾气,也绝不会有这种拒人千里的眼神。
“不是吧,这家伙忘本了?!”明恩的吐槽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刚探进半个身子,就被谢祁特·洛朗的目光扫得一僵。
“哟!哪来的大棕耗子,毛没梳齐就敢往这儿钻?”谢祁特·洛朗扯了扯嘴角,语气里的讥讽像针一样扎人,完全没了过去的温和,“是来偷救治室的绷带当围巾,还是来闻消毒水当香水?”
明恩脸都绿了,刚要反驳,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插了进来:“太好了,亚瑟你家阿成忘本了,我们没招了!”加布里埃尔晃着黄毛凑过来,蓝眼睛里满是看热闹的笑意,半点没把谢祁特的毒舌当回事。
“而且还有点欠揍!”明恩揉着被怼疼的胸口,气呼呼地附和。
谢祁特·洛朗斜睨着加布里埃尔,没等他再开口,又一道带着冷意的身影靠了过来——是托万·洛朗。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视线在谢祁特身上打转。
“你谁啊!这么对你爹说话!”谢祁特·洛朗先开了口,语气蛮横,完全没认出眼前的人。
托万冷笑一声,往前凑了凑:“阿成,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猜猜什么关系?”
谢祁特·洛朗当即掀了毛毯起身,下巴抬得老高:“父子!快叫我爹!”
我正想拦着,却见他的目光突然黏在托万的口袋上——那里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装着现金的信封,显然是托万藏的贪污款。下一秒,谢祁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之前的冷漠瞬间换成了假惺惺的热络:“爹啊,你这口袋里装的啥?是不是给你儿子我的零花钱?我最近刚好缺笔钱买东西,你要是给我,我以后天天给你端茶倒水!”
托万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后心里盘算:先把阿成带走,反正钱还会回来的。他刚把信封递过去,谢祁特接钱的手瞬间收了劲,紧接着一脚踹在托万膝盖上!
“去你的!这钱算是孝敬我的了,还想让我端茶倒水?做梦!”谢祁特拍了拍手里的信封,眼神里的贪财毫不掩饰。
托万踉跄着差点摔倒,脸色铁青地瞪着他。明恩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这忘本加诈骗犯?”
“我怕他去孤儿院唱《世上只有妈妈好》让小朋友哭。”加布里埃尔摸着下巴,故意拉长了语调调侃。
谢祁特·洛朗听见这话,突然邪魅一笑,把信封揣进怀里,冲加布里埃尔抬了抬下巴:“这主意不错。喂!黄毛乐子,给你爹带路!”
“不是吧!真要去孤儿院唱歌!”明恩惊得拔高了声音。
我连忙上前拉住谢祁特的胳膊,急着阻止,话没经过脑子就蹦了出来:“阿成,我们还要回伦敦汇报工作,反正也是去孤儿院……”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变相默认他去孤儿院吗?果然,谢祁特眼睛一亮,甩开我的手就往门口走:“听见没?黄毛,走!去给小朋友们‘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