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谢祁特的手腕没松,指尖能隐约触到他绷带下未愈的伤口,声音不由得放软了些:“阿成,别去,你伤还没好……万一扯到伤口就麻烦了。”
他猛地回头,眉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不耐:“咋了?我都没说伤口疼,你倒先替我喊疼了?亚瑟·刘易斯,你是觉得我娇气,还是想拦着我找乐子?”
我刚要再劝,救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埃米尔·勒梅尔提着个果篮走了进来,深蓝色的制服衬得他格外稳重,见了我们先颔首致意:“谢祁特先生,我来看您了。”他把果篮放在床头,掀开盖子时,一串饱满的阳光玫瑰露了出来——那是谢祁特以前最爱的水果。
谢祁特的目光瞬间黏在葡萄上,刚才的戾气消了大半,嘴角难得勾了勾:“这才像话,比某些只会拦着我的人强多了。”他说着瞥了我一眼,伸手就去够果篮里的葡萄。
埃米尔见状,连忙递过一个干净的叉子:“谢祁特先生,刚醒没多久,还是用叉子吃吧,别沾了手。”他较真的性子一点没改,连递水果都要讲究个稳妥。谢祁特倒没反驳,接过叉子叉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含糊道:“行,算你细心。”
埃米尔又叮嘱了几句“按时换药”“别剧烈活动”,见谢祁特没怎么听,只好把目光转向我,轻轻点头示意我多照看,这才转身离开。
他刚走,谢祁特就把叉子一放,又往门口走:“行了,没人来打扰了,我要去给小朋友们‘送温暖’!”
我连忙上前拦住他,语气近乎恳求:“阿成,等回伦敦去,好吗?这里离孤儿院远,你伤口经不起折腾。”
谢祁特的脸又沉了下来,脚步却没停。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哟,这是怎么了?想出去还被拦着,谢祁特先生,您这日子过得可不太自由啊。”
我心里一沉:又是托万·洛朗这个人渣!他斜靠在门框上,眼神里满是挑拨的意味,显然是故意来搅局的。
谢祁特果然被这话勾住了,回头看向我,见我抿着嘴没说话,眉毛一挑,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怎么不吭声了?算是默认他说的,你就是想拦着我?”
我攥紧了手,既怕反驳会让他更执拗,又怕沉默真的被他当成默认,只能急声道:“阿成,我不是要拦你,只是你的伤……”
“少提我的伤!”谢祁特打断我,脚步已经跨到了门口,“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痛快!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黄毛,走!”
加布里埃尔早就靠在走廊里看热闹,闻言立刻应了声“好嘞”,跟着谢祁特就要往楼下走。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瞥了眼门口一脸得意的托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下,想拦都难了。
谢祁特·洛朗踩着楼梯往下走,刚迈过最后一级台阶,右腿突然一僵,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伤口。他下意识地扶了把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额角瞬间冒出汗珠——那痛感比在救治室醒时还要剧烈,像有把钝刀在往骨缝里剜,连呼吸都带着牵扯的疼。
可他偏要撑着,直起身时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脚步慢了半拍,藏在衣摆下的绷带已经悄悄渗开暗红的血迹,顺着裤缝往下晕,被深色布料挡得严严实实。
我紧跟在他身后,一眼就瞥见他扶扶手的动作,心里顿时揪紧,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阿成,你没事吧?脸都白了。”
谢祁特猛地甩开我的手,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刻意的不耐烦:“没事,走个路能有什么事?你别老跟个老妈子似的盯着我。”他说着又往前迈了一步,只是右腿落地时明显顿了顿,疼得他悄悄吸了口凉气,却强装镇定地朝加布里埃尔抬下巴,“黄毛,还愣着干嘛?带路啊。”
加布里埃尔眨了眨眼,看看谢祁特发白的脸色,又看看我递过去的眼神,没敢多嘴,只含糊应了声“来了”,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等着我们跟上。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谢祁特已经率先往前走了,背影挺得笔直,可那微微发颤的肩膀骗不了人。我攥了攥拳,只能快步跟上,目光死死盯着他衣摆下的位置——那片被血浸深的痕迹,正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往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