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铁门有些锈迹,加布里埃尔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响,惊得院角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远。院子里的沙土地上,几个裹着破旧棉衣的加沙小孩正围着石子玩,见我们进来,一个个都停了动作,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凑过来,好奇地盯着谢祁特——大概是他身上那股与孤儿院格格不入的劲儿,格外吸引孩子的目光。
谢祁特下意识地把揣着钱的胸口往前挺了挺,刚要开口摆“长辈”架子,一个扎着羊角辫、个子稍高些的小女孩挤到最前面,正是这群孩子的“孩子王”。她的目光没落在谢祁特脸上,反而直勾勾盯着他怀里鼓囊囊的信封,小手攥着衣角,声音怯生生却又带着期待:“你怀里的钱……可以给我买画笔了,你能给我钱吗?”
我心里一软,刚想替谢祁特应下来,却听见他嗤笑一声,弯腰凑到小女孩面前,语气里的嘲讽又冒了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会惦记别人的钱了?”他手指敲了敲怀里的信封,发出清脆的响声,“想要钱?行啊,你拿什么跟我换?总不能让我白给你吧?”
小女孩被他的语气惊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鼓起勇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我会抓小鸟!我可以抓到鸟跟你换!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有很多麻雀,我还能爬上去,一定能抓到最肥的一只!”她说着,双脚轻轻踮起,小手指向院墙旁的那棵歪脖子梧桐树,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期待,仿佛那些麻雀已然成了囊中之物,只等她去收获。
谢祁特挑了挑眉,没立刻答应,反而伸手扯了扯小女孩的羊角辫:“抓鸟?你这小身板,别没抓到鸟,先从树上摔下来,到时候我还得赔你医药费,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小女孩急得脸都红了,用力点头:“我不会摔的!我爬树可厉害了,上次还帮院长奶奶够过树顶上的风筝呢!”她怕谢祁特不信,还拉过旁边一个小男孩的手,“他可以作证!”
加布里埃尔在旁边看得乐了,凑过来拍了拍谢祁特的肩膀:“我说阿成,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别逗她了。再说了,用鸟换钱,多新鲜的交易啊。”
谢祁特斜了他一眼,又看向小女孩,沉默了几秒,突然从怀里掏出信封,抽出几张纸币递过去:“行了,钱给你。不过鸟就不用抓了——要是摔了,某些人又该跟我念叨伤口了。”他说着瞥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别扭,可递钱的动作却没半分犹豫。
小女孩愣了愣,接过钱时手都在抖,反应过来后立刻蹦起来,拉着其他小孩往屋里跑:“谢谢叔叔!我现在就去买画笔!”
望着孩子们欢快蹦跳的背影,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谢祁特。他却已悄然转过身去,看似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领,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即便失忆让他性情大变,那份藏在骨子里的柔软,终究还是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