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窗外的雨下得又急又密，打在病房玻璃上，溅起一片模糊的水痕。我靠在床头翻着托万的资料，指尖划过纸张，却没怎么看进去——从昨天谢祁特匆匆离开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只收到一条他发来的“基金会忙，晚点来看你”的消息。

门被猛地推开时，雨丝跟着飘了进来，带着股湿冷的寒气。谢祁特站在门口，头发全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灰色的发丝滴着水，连衬衫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可他脸上没有平时的温和，眼神空洞得吓人，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怒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理智。

“亚瑟·刘易斯！是你偷了基金吧？！”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里满是质问，连带着雨水的冰冷，砸在我心上。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空洞又愤怒的眼睛——这不是平时的阿成。平时的他就算生气，也会先听我解释，可现在的他，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眼里只有“我偷了基金”这个念头。我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块，下意识地想：阿成不爱我了？

“我没有。”我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感情缺失症让我没法表现出委屈或辩解的冲动，只能平静地陈述事实，“基金会的账目我碰都没碰过，你知道的。”

他却根本不听，猛地甩开我的手，眼神里的空洞更甚，只剩一股犟劲：“你别狡辩！我现在就回去找证据，找到你偷钱的证明，看你还怎么说！”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冲，根本没顾上外面还下着大雨。我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心里没什么强烈的情绪，只觉得有点惆怅——自家“老婆”怀疑我，要是以前，我肯定早就慌了，会追出去跟他解释，会怕他真的误会我，可现在，心里只有一片淡淡的空茫，连难过都像是隔了层厚厚的玻璃。

病房门还没关上，小川佑乐就撑着把黑伞晃了进来，裤脚沾了不少泥点，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瞥了眼我空荡荡的身边，又看了看窗外的雨，笑着调侃：“咋了？死鱼眼，你阿成丢了？我刚才在医院门口看见他了，在雨里一直跑，嘴里还一直叫着‘证据’，跟疯了似的。”

我抬头看他，语气平静：“他说我偷钱了，偷了基金会的钱。”

小川佑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嗤笑一声，把伞靠在墙边，走到床边：“就你？亚瑟，你可别逗我了。你平时对他什么样，我又不是没看见——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当礼物送给他，连你那宝贝的限量钢笔，他说喜欢，你都能直接递过去，怎么可能偷他基金会的钱？”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哦，除了你的钱——你那点抠门劲，也就对自己的时候才有，对他，你什么时候手软过？”

我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不知道阿成有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找“证据”，又忘了自己还没吃饭。心里那点微弱的波动又冒了出来，像雨丝落在水面，轻轻晃了晃，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攥了攥手指，想起谢祁特刚才空洞的眼神——他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反常。托万还在地下室，难道是托万搞的鬼？可他被关着，怎么能影响到阿成？

“小川，”我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点，“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跟谢祁特接触过，尤其是关于基金会的事。”

小川佑乐挑了挑眉，难得没调侃我，点了点头：“行啊，不过你得欠我个人情。对了，你真不担心你家阿成？雨这么大，他还在外面跑呢。”

我看着窗外的雨，心里那点空茫里，终于多了点清晰的念头——得找到阿成，得弄清楚他到底怎么了。就算现在没法像以前那样满心焦虑，可他是我的阿成，我不能让他在雨里瞎跑，更不能让他被人操控着误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