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纱布拆了大半,医生说再养两天就能出院,可我没等,换了身衣服就往基金会赶。雨还没停,路上的积水映着路灯,晃得人眼晕,脑子里反复想着小川刚发来的消息——他查了监控,昨天谢祁特见过一个自称“基金会审计”的人,那人离开后,阿成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刚走到基金会大楼门口,就听见两个员工在走廊里小声议论,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我耳朵里。
“刚才洛朗先生是不是疯了?在办公室里翻得乱七八糟,文件扔了一地,我们想上去帮忙,还被他吼了回来。”
“可不是嘛!我刚才路过,看见他腰上的衣服都渗血了,肯定是翻文件的时候蹭到桌角了,可他跟没感觉似的,还在那喊‘证据呢?亚瑟偷钱的证据在哪’,看着怪吓人的。”
腰上渗血?我心里猛地一紧,脚步立刻加快,朝着谢祁特的办公室冲过去。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在他外套内侧缝了个微型摄像头——他总失忆,我怕他出事,现在倒成了能弄清真相的关键。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留着道缝,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还有谢祁特压抑的喘息。我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满地狼藉:文件散得到处都是,咖啡洒在地毯上,形成深色的污渍。谢祁特跪在地上,背对着我,灰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外套下摆确实洇出了一块深色的血迹,他还在拼命翻着抽屉,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嘴里念念有词:“证据……肯定在这……亚瑟偷了钱……”
他的眼神还是空洞的,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完全没注意到我进来。我看着他后腰的血迹,又想起他刚才在医院里抓着我手腕质问的样子,心里那点平静终于被打破——不是难过,是心疼,是愤怒,是想立刻把操控他的人揪出来的冲动。
“阿成。”我走过去,轻声叫他。
他猛地回头,眼里满是警惕和愤怒,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销毁证据?!”
他说着就要扑过来,我没躲,反而上前一步,在他伸手的瞬间,抬手劈在了他的后颈上。下手挺重,没给一点面子——我知道,现在跟他解释没用,他被控制住了,只有先让他冷静下来,才能看摄像头里的内容。
谢祁特的身体晃了晃,眼睛瞬间失去焦点,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我连忙伸手接住他,把他抱起来时,才发现他后腰的伤口比我想的还严重,衬衫都粘在了皮肉上,轻轻一碰,他就皱了皱眉,发出微弱的哼声。
“抱歉,阿成,”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声音放轻,“等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再跟你道歉。”
我抱着他走到沙发边,小心地把他放好,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从他外套内侧摸出那个微型摄像头。连接手机的瞬间,画面跳了出来——昨天那个“审计”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说话时的口型和语气,带着明显的心理暗示,而谢祁特的眼神,就是在那时开始变得空洞的。
我紧紧攥着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无需多想,这必定是托万的手段——他被困在地下室无法脱身,便派人操控了阿成,企图借基金会的事来离间我们。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谢祁特均匀的呼吸声。我坐在沙发边,看着他沉睡的脸,心里那点因为情感缺失症而麻木的地方,终于有了清晰的痛感。不管是以前的感情障碍,还是现在的情感缺失,我好像总能在他身上找到情绪的锚点——他受伤,我会疼;他被操控,我会怒;他误会我,我会惆怅。
我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眼角的泪痣,小声说:“别怕,阿成,这次换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