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次小指勾缠事件后,我总觉得店里气氛有点微妙。我看闷油瓶的眼神开始不对劲,总觉得他那个角落散发的不是冷气,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磁场。王盟那小子贼眉鼠眼地在我和闷油瓶之间来回扫射,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天下午,店里依旧没什么生意。我正对着电脑屏幕神游天外,琢磨着那天他指尖的温度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手机就响了。
是黑瞎子,背景音吵得很,像是在什么热闹集市。
“小邪!江湖救急!”他嗓门老大,几乎要炸穿我耳膜。
“又咋了黑爷?”我揉着耳朵,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跟花儿爷在宜家呢!”他那边传来推车咕噜咕噜的声音和解雨臣隐约的“你慢点推”的抱怨,“妈的这地方太大了,跟迷宫似的!我俩买了个新书柜,组装图纸看得我眼晕,花儿爷非说我能行……那螺丝长得都一个样!快来救命!”
我:“……” 让黑瞎子看图纸组装家具?花儿爷这心也太大了。
“您二位就不能找个上门安装服务吗?”我试图挣扎。
“花钱那多没劲!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不懂?赶紧的,把你家那个万能哑巴张也带上!他肯定行!定位发你了啊!”黑瞎子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啪嗒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哭笑不得。
“小哥,”我扭头,“黑瞎子召唤,在宜家,组装书柜,求救。”
闷油瓶从杂志里抬起头,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他合上杂志,站起身。
宜家那种地方,周末永远人满为患。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们说的货架区,远远就看见黑瞎子对着地上摊开的一堆木板和零件抓耳挠腮,解雨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看着地上那堆东西,表情是标准的“我就知道会这样”。
“哎哟!亲人们!你们可算来了!”黑瞎子看到我们,如同看到救星,扑过来就想抱闷油瓶,被后者一个侧身轻巧躲过。
“哪儿卡壳了?”我看着地上那堆分不清正反的木板和五花八门的螺丝包,也有点眼晕。
“哪儿都卡壳!”黑瞎子指着那张天书般的组装图,“这画的啥玩意儿?这螺丝是拧这儿的吗?这板子怎么对不上啊?”
解雨臣叹了口气,对我摇摇头:“我说了找人装,他非要自己来。”
闷油瓶已经蹲了下去,拿起图纸扫了一眼,然后又拿起一块木板看了看编号,开始动手分拣那些乱七八糟的零件。他的手很稳,动作有条不紊,很快就把螺丝、木栓、连接件分门别类放好。
黑瞎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卧槽……哑巴张,你这技能点什么时候点的?”
解雨臣也松了口气,嘴角弯起一点笑意。
接下来就成了闷油瓶的主场。他几乎不需要再看图纸,只是偶尔瞥一眼,手里的动作行云流水,拼接、对齐、拧螺丝……那些在我和黑瞎子看来如同外星密码的步骤,在他手里变得简单清晰。
黑瞎子一开始还试图打下手,递个工具什么的,结果不是递错就是差点把拧好的螺丝又碰松,最后被解雨臣拉到一边:“你别添乱了,看着就行。”
于是就成了闷油瓶专注组装,我负责给他递他需要的工具和零件,黑瞎子和解雨臣在一旁“监工”。
闷油瓶干活的时候很安静,全神贯注,侧脸线条认真又好看。额角微微渗出一点细汗。
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小声问:“小哥,你以前……还干过木匠?”
他手上动作没停,拧紧一个螺丝,才淡淡回了一句:“类似。”
好吧,张家人的技能树果然点得比较歪。
组装到一半,需要把主体立起来。我和黑瞎子赶紧上前帮忙。这书柜不小,有点分量。我们仨合力把它扶正。闷油瓶扶着一侧,黑瞎子和我在另一侧。
“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啊!”黑瞎子指挥着。
“一、二、三!”
书柜稳稳立住。就在我们松口气的瞬间,黑瞎子那边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地板滑,突然一个趔趄,哎哟一声,整个人撞向了解雨臣站的方向。
解雨臣正低头看说明书,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向后倒去,后背眼看就要撞上旁边堆放的金属货架!
那一瞬间极快。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离解雨臣更近的闷油瓶已经动了。他几乎是瞬移般跨了一步,手臂一伸,稳稳地揽住解雨臣的后腰,将他往回带了一把,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垫在了货架和解雨臣后背之间。
解雨臣撞进了闷油瓶怀里,闷哼一声。闷油瓶的手背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金属货架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我靠!花儿爷你没事吧?”黑瞎子吓坏了,赶紧站稳扶住解雨臣的肩膀,脸都白了。
解雨臣惊魂未定,摇摇头:“没事……多亏张起灵。”他看向闷油瓶,眼神带着感激和后怕。
闷油瓶松开手,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默默把那只磕到货架的手收回了身后。
“你手怎么样?”我立刻凑过去,想拉他的手看。
他躲了一下,淡淡道:“没事。”
黑瞎子也反应过来,一脸愧疚地去拉闷油瓶的手:“对不住对不住!哑巴张,磕哪儿了?让我看看!哥哥我给你吹吹?”
闷油瓶皱着眉甩开他,显然不喜欢这种过度关心。
解雨臣拉开咋咋呼呼的黑瞎子,对闷油瓶郑重道:“谢谢,张起灵。”
闷油瓶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经过这么一吓,黑瞎子老实多了,也不敢再瞎帮忙,乖乖和解雨臣站在一边。后续的组装更加顺利,闷油瓶很快就把书柜完全装好了,严丝合缝,无比稳固。
“牛逼!”黑瞎子围着书柜转了一圈,啧啧称赞,“哑巴张,以后我家家具都找你装了!”
解雨臣看着那崭新的书柜,也很满意,对闷油瓶笑道:“下次请你吃饭,千万别推辞。”
从宜家出来,天色已晚。黑瞎子非要请客吃饭答谢,我们推辞不过,就在附近找了家小馆子。
吃饭的时候,黑瞎子还在心有余悸地念叨刚才那惊险一幕,不停地给闷油瓶夹菜赔罪。解雨臣则安静很多,偶尔看向闷油瓶的眼神里还带着感激。
我坐在闷油瓶旁边,趁他不注意,悄悄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手背,用眼神询问:真没事?
他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极轻地摇了下头,反手用指尖在我手心里飞快地划了一下。
像是在说:别担心。
我的掌心瞬间痒了起来,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
回去的路上,我开着车,闷油瓶坐在副驾驶。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
我忍不住又想起他刚才下意识护住解雨臣的动作,那么快,那么稳。
“小哥,”我轻声说,“你刚才……反应真快。”
他看着窗外,嗯了一声。
“要是……”我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要是刚才是我要撞上去……你也会那么快吗?”
问完我就后悔了,这什么问题啊!跟争宠似的!
车里安静了几秒。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我听到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伴随着窗外的车流声,传入耳中。
“会更快。”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下,握紧了方向盘。
车窗玻璃上,映出我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和身边那人依旧平静、却仿佛柔和了几分的侧脸轮廓。
切,算你会说话。
作者说:16号晚上之后就拿不上手机了所以先发了,这会发是因为我在写作业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