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第一人称视角)
雨村的中秋，月色洗过山峦，清冷又明亮。小院里那棵老桂花树开得正盛，甜香被夜风送进来，混着厨房里传来的食物香气，勾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胖子在厨房里主宰一切，锅碗瓢盆响得跟打仗似的。他今天非要搞个大的，声称要融合南北精髓，弄一桌“满月宴”。
我正帮着剥芋头，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吉普车嚣张的刹车声，以及黑瞎子那永远不着调的吆喝：“小吴！胖爷！开门接客了！给你们送温暖来了！”
得，清净没了。
开门一看，黑瞎子拎着两盒包装浮夸的广式月饼跳下来，身后跟着解雨臣。解雨臣还是一身讲究，手里却提着一个与他气质极其不符的草编食盒，看着倒是挺古朴。
“哟，花儿爷，您这又是哪个拍卖会顺来的古董食盒？”胖子围着围裙探出头。
解雨臣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家里厨房做的苏式鲜肉月饼，趁热吃最好。”他把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打开盖子，一股酥皮混合着肉馅的咸香立刻飘了出来。
“嘿！这个好！咸口的！”胖子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被解雨臣用扇子轻轻敲开，“洗手了么？”
黑瞎子已经自来熟地窜进厨房，巡视一圈，对胖子正在捣鼓的“清蒸河蟹”和“桂花酒酿圆子”评头论足：“胖爷，水准见涨啊！这螃蟹肥！哟，还炖了鸡汤？够补！”
闷油瓶安静地坐在廊下，看着他们闹腾，手边放着一小碟胖子刚才塞给他的、印着兔子图案的豆沙月饼，他还没动。
人齐了，月亮也升到了正当空。院子里摆开小桌，菜色琳琅满目，南北月饼大杂烩。胖子开了坛自酿的桂花酒，酒液澄黄，香气扑鼻。
“来来来！举杯！祝咱们花好月圆，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胖子文绉绉地起了个头。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桂花酒甜滋滋的，后劲却不小。
几杯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胖子开始吹嘘他的月饼模子是山西老字号百年传承，（作者打广告：我们大山西的空心月饼最皓齿！）黑瞎子立刻表示广式莲蓉双黄才是月饼界的正统，解雨臣慢条斯理地吃着鲜肉月饼，表示甜党咸党之争毫无意义，苏式的酥皮工艺才是精髓。
我笑着听他们斗嘴，给旁边安静吃菜的闷油瓶夹了只肥美的蟹钳。
黑瞎子喝得有点上头，勾住闷油瓶的肩膀：“哑巴张，你说！哪种月饼最好吃？不准说都行！”
闷油瓶正慢条斯理地啃着我给他的蟹钳，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桌上五花八门的月饼，又看了看我们几个眼巴巴等着他评价的人，最后目光落回手里啃了一半的蟹钳上。
“……这个。”他淡淡地说。
我们：“……”
胖子爆笑：“哈哈哈哈！小哥牛逼！螃蟹赢了！”
解雨臣扶额：“我就不该问。”
黑瞎子捶桌：“失策啊！该清蒸月饼的！”
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果然是闷油瓶的风格。
笑闹间，月亮越升越高，清辉洒满小院，像铺了一层银霜。桂花香，酒香，饭菜香，还有身边人的吵吵嚷嚷，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有些眼眶发热。
我们这些人，能这样平平安安地坐在一起，吃着月饼，看着月亮，斗着嘴，本身就像个月亮一样圆的奇迹。
黑瞎子忽然安静下来，看着月亮，难得语气正经了些：“说起来，咱们几个，能凑一块过个节，真挺不容易的。”
胖子点头：“是啊，想想以前在底下……嗐，不提了！现在挺好！以后年年都得这么过！”
解雨臣轻轻晃着酒杯，没说话，但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闷油瓶吃完蟹钳，拿起旁边那个兔子豆沙月饼，小小地咬了一口。
我看着他们，心里那点感慨终于没憋住，低声道：“嗯，年年都得这么过。”
黑瞎子耳朵尖，立刻转过头，墨镜都滑下来一点，露出带着笑意的眼睛：“哟，小吴感动了？来，说说，最爱我们哥儿几个谁？”
我：“……滚蛋！”
解雨臣轻笑一声：“真心话大冒险？”
胖子来劲了：“这个好！玩！必须玩！从天真开始！”
我顿时头皮发麻。
最后还是闷油瓶解救了我——他把他咬了一口的兔子月饼，递到了我嘴边。
月光下，他的眼神很安静。
我愣了一下，就着他的手，把那块甜得有点发腻的豆沙月饼吃了下去。
嗯，味道还行。
也许明年的中秋，还是会这么吵，这么闹，月饼甜咸大战依旧没有结果。
但这样，就很好。
圆月当空，人间团圆。
哪怕只有一刻，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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