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餐厅里那层虚伪的温馨。“我吃饱了。”
傅隆生脸上的慈爱笑容丝毫未减,甚至更加浓郁,带着一种纵容的担忧:“这就饱了?瑾瑾,你才吃了多少?这样对身体不好,你看你瘦的。”他转向一直沉默侍立在侧的熙旺,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熙旺,厨房温着燕窝,你送瑾瑾回房,看着她喝下去。”
我根本不等熙旺回应,转身就走。我能感觉到身后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背上,像针一样扎人。我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上楼梯,只想尽快逃离那令人作呕的氛围。身后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如影随形,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我脚步声的间隙里,稳定得令人心烦意乱,我甩不开他。
冲到房门口,一眼就瞥见那个装着烟灰色羊绒披肩的精致盒子,它还孤零零地放在地毯上,像我无数次对待它们的结局一样,被拒之门外。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光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抬脚,狠狠地踹在那个盒子上!盒子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落到一边。
我看也不看,拧开门把手就要冲进去,只想把一切隔绝在外。
然而,一只大手却猛地撑住了即将合拢的门板!力量大得惊人。
我惊愕回头,对上熙旺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竟然跟得这么紧,他甚至敢阻拦我?
“你干什么!”我厉声道,声音因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尖利。
他却仿佛没听见,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探出,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带着常年握枪持械留下的薄茧,像一道铁箍,牢牢地锁住了我。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吓人。
“你不能这么折磨自己。”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再是平时那种刻板的平稳,而是压着某种沉甸甸的情绪。
“放手!”我尖叫起来,开始奋力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去拍打他的手臂,用指甲去掐他的手背。但他纹丝不动,我的所有反抗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徒劳又可笑。恐惧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眼泪几乎要涌出。
就在我即将要被这种失控的感觉逼疯的瞬间,他却突然松开了手。
力道消失得猝不及防,我因为惯性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握紧时的触感和温度,一圈隐隐的红痕正在慢慢浮现。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像浓雾笼罩的深海。然后,他弯腰,将一直端在另一只手上的那碗温热的燕窝,轻轻放在了我门口那张用来放杂物的小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再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沉稳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我一个人僵立在门口,手腕灼痛,心跳如鼓,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和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无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