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这种扭曲的平衡中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个看似寻常的午后。我已经能独自完成一些简单的采购,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走进离家不远的那家大型超市。熙旺和熙蒙一如既往往地在街对面的咖啡馆室外座等着,目光若有似无地穿过街道,落在我身上。
超市里冷气很足,我正费力地想从高高的货架上拿下一盒我常喝的燕麦奶,一只骨节分明、肤色白皙的手轻松地帮我取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一口带着点口音但十分流利的英语,声音明亮悦耳。
我转过头,对上一双湛蓝的、盛着笑意的眼睛。是一个金发的外国年轻人,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浑身散发着阳光和海滩的气息,像一头健康又迷人的年轻豹子。他笑容灿烂,毫不掩饰对我的兴趣。
“谢谢。”我有些局促地用还不熟练的英语低声道谢。
他似乎很健谈,推着自己的购物车,自然地跟在我旁边,帮我拿一些我够不着的东西,热情地向我推荐他觉得好吃的零食。他的热情并不让人讨厌,像真正的阳光一样,温暖直接,毫无阴霾。和他说话,让我短暂地忘记了窗外那两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结账时,他坚持帮我将沉重的购物袋提到门口。“你的哥哥们还在外面等你吗?”他笑着问,显然注意到了每次都会等在外面的熙旺和熙蒙。
我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嗯,哥哥们在等我。”
我们一同走出超市自动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的两人,热情地扬起手,用他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大声打招呼:“Hey! Brothers!(嘿!哥哥们!)”
熙旺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像是被寒冰覆盖,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死死地盯着那个揽着我购物袋、笑容灿烂的年轻人。
而熙蒙,则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嘴角还似乎勾着一丝极淡的弧度,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的,却是极度危险的、冰冷刺骨的暗流。他迈步穿过街道,走到我们面前,目光先是像毒蛇一样扫过那个年轻人搭在购物袋上的手,然后缓缓抬起,迎上对方毫无防备的蓝眼睛。
“Not brothers.(不是哥哥。)”熙蒙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能将人冻僵的寒意,他用字正腔圆的英语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纠正道,“Husbands.(是丈夫。)”
那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尴尬,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熙蒙已经不再看他。
熙旺也走了过来,一言不发,一把用力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熙蒙直接粗暴地从那个愣住的年轻人手中夺过购物袋,另一只手同样铁钳般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们甚至没有再多给那个茫然无措的年轻人一个眼神,一左一右,几乎是挟持着,将我强硬地拽离了现场,留下那个仿佛被冻在原地的阳光身影。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压低得可怕。熙旺开着车,下颌线绷得死紧,全程没有说一个字。熙蒙坐在我旁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边缘,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诡异的笑意,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次次刮过我的侧脸。
那种无声的愤怒和即将到来的风暴,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恐惧。
夜晚如期降临。
海涛声似乎也变得压抑起来。
我蜷缩在床的一角,心脏跳得飞快,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寸皮肤。
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但这一次,进来的不是其中一个人。
熙旺和熙蒙,一前一后,同时走了进来。
熙旺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触犯领地的阴郁。熙蒙则毫不掩饰眼底兴奋而残忍的暗光,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撕碎猎物的借口。
他们打破了那份长久以来心照不宣的默契。
两人一步步靠近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彻底将我笼罩。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床头,无处可逃。
我看着他们同时逼近,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今晚,我不知道自己将会经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