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君策》·卷三：血与雪
第十三章：雪夜背人
大胤·承平二十三年，二月。
雁门关外，风雪怒号。北狄以毒箭阵伏击，张桂源左臂中箭，箭镞淬"青霜"之毒，三日无解必冻血而亡。
夜三鼓，张函瑞率轻骑突围，于乱军中找到已半昏迷的张桂源——
那人玄甲碎裂，唇色青紫，却仍喃喃："别管我，守关……"
张函瑞一言不发，解下白袍裹住他，翻身上马，以皮绦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声音散在雪雾：
"我守你，你守关，一样。"
回程三十里，马死便步行，雪没膝，一步一踉跄。
张桂源毒发颤抖，咬肌僵青，张函瑞反手以匕首划开自己掌心，将热血滴进他齿缝：
"咽下去，我的命比你硬。"
天明抵营，张函瑞后背被风雪割出无数血口子，却先俯身探张桂源脉搏——
确定仍有跳动，才跪倒在雪地，呕出一口血。
第十四章：以口哺药
军医束手，唯有一法：以热毒攻寒毒，需服"赤火丹"。
丹药极烈，昏迷者无法吞咽。
张函瑞接过药丸，以酒化开，含于口中，俯身——
舌尖撬开张桂源紧咬的齿关，苦涩药汁混着血腥，一口口渡进去。
帐外风雪拍帘，帐内烛火将熄。
最后一滴药哺完，张函瑞以额头抵着那人额头，声音低哑：
"张桂源，我救活你，是为了亲手抽你第三十二鞭，你别忘了。"
张桂源未醒，却似听见，指尖微动，勾住张函瑞染血的发梢。
第十五章：醒杖
三日后，毒退。
张桂源睁眼，第一句话竟是："雪停了吗？"
张函瑞背对他在擦鞭，闻声回头，眼底血丝未褪，冷笑："停了，轮到你的杖刑。"
他抬手，亲兵抬入"醒杖"——
长四尺，重七斤，覆北地沉铁，专责军前惩戒。
张桂源赤身披中衣，跪于雪地的木桩，双手自缚，沉声道：
"我毒发昏迷，误失战机，该三十杖，请张中丞亲自监刑。"
张函瑞执杖，第一杖落下却偏了半寸，击在木桩，雪沫四溅——
"这一杖，罚我救援来迟。"
第二杖，正中臀肉，声音闷而沉，张桂源闷哼，膝不弯。
第三杖，张函瑞却住了手，以杖尖挑起张桂源下颌，逼他抬头：
"剩下的二十七杖，先欠着。等你夺回雁门，我再一次性抽到你长记性。"
张桂源舔去唇角血珠，笑得肆意："好，我若夺回，你便用这杖，亲手扶我登关楼。"
第十六章：夺关
当夜，张桂源裹伤点兵，率三千死士，夜袭北狄王帐。
张函瑞守城头，以御史鞭系红绸，为号——
鞭声一响，火箭齐发；鞭声二响，死士出闸；鞭声三响，关门大开，铁骑冲雪。
战至天明，北狄王旗倒，雁门复。
张桂源负伤回，血透重甲，却于城楼下仰首，对张函瑞伸出手：
"御史大人，扶我。"
张函瑞以"醒杖"递过去，张桂源握住，借他之力，一步步登上关楼。
雪色映初阳，两人并肩，旌旗猎猎。
张函瑞低声道："二十七杖，还欠着。回京再算。"
张桂源侧首，呼吸里带着血腥，却笑：
"回京，我把自己绑了，送到你府上，随你算。"
第十七章：血书折
战后，朝廷却有人参"张桂源冒功、张函瑞越权调兵"。
张函瑞于关楼案前，以血为墨，写《雁门血书折》——
"臣与张桂源，若有半分私念，愿同受万箭穿心；若朝廷疑功臣，臣请革职，以命相保。"
血书写完，他晕厥案前。
张桂源推门而入，以指腹蘸取未干血迹，在折尾添一句：
"臣张桂源，愿以兵权换张函瑞无恙，若朝廷不允，臣便自缚进京，听候发落。"
第十八章：风雪归京
三月，大军班师。
城门开，御林军却列阵两侧——
圣旨到：押摄政王入天牢，张函瑞暂押御史台待审。
雪未化，铁链再响。
张桂源主动伸手，让御林军锁，却只看着张函瑞：
"别怕，这次我锁我自己。"
张函瑞隔着风雪与他并肩，轻声道：
"回京，我请你喝酒——用当初那枚铜钱，烫过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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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血雪篇，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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