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听筒里的怒吼像淬了火的针，扎得沈夏安耳膜发疼。她下意识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连呼吸都跟着发紧——父亲怎么会知道报警的事？是民警联系他了，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你怎么知道的？”沈夏安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按照江砚寒说的，悄悄按下了录音键。指尖碰到手机侧面的按键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连掌心的汗都浸湿了手机壳。
“我怎么知道？”父亲的声音更凶了，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派出所刚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打你妈了！沈夏安你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敢报警抓我？你是不是想让我进去坐牢？我告诉你，没门！你现在就去派出所撤警，不然我就去医院把你妈拖出来，让她在医院门口丢人现眼！”
威胁的话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沈夏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身边的江砚寒，对方立刻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让她慌乱的心稍微稳了些。
“我不会撤警的。”沈夏安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你打我妈，威胁我们，这是事实。民警已经介入了，你再怎么威胁也没用。”
“事实？我打她怎么了？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父亲的声音里满是蛮横，“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跟我顶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撤警，我就去你学校闹，让你所有同学都知道你家是怎么回事！让你在学校抬不起头！”
这句话戳中了沈夏安最害怕的地方。她一直怕同学知道家里的事，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父亲偏偏拿这个来威胁她。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你别去学校……我妈还在医院治病，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闹？是你们先跟我闹的！”父亲冷笑一声，“要么现在去撤警，要么我就去学校闹，你自己选！给你半小时时间，半小时后我没看到你撤警的消息，我就去你学校！”
电话“啪”地挂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沈夏安握着手机，眼泪掉得更凶了，录音还在继续，父亲的威胁声一遍遍地在耳边回响，像魔咒一样，让她浑身发冷。
江砚寒轻轻拿过她的手机，按下停止键，把录音保存好，然后用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别怕，他不敢去学校闹的。就算他去了，学校也会保护你，而且我们有录音，这又是一份证据。”
“可是他真的会去的……”沈夏安哽咽着说，“他以前就去过我高中学校，跟老师说我不听话，让老师批评我，还在学校门口跟我吵，让好多同学都看见了……”
想起高中时的场景，沈夏安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那时候父亲因为赌输了钱，回家跟母亲吵架，她劝了几句，父亲就闹到学校，在教学楼门口大声喊她的名字，说她“不孝顺”“胳膊肘往外拐”，好多同学都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砚寒看着她发抖的肩膀，心里满是心疼。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像片被风吹得晃荡的叶子。他的掌心很暖，慢慢包裹住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那次是你没准备，这次不一样。”江砚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现在有民警帮忙，还有学校的老师。我已经跟我们辅导员说过你家的情况了，辅导员说要是你父亲去学校，她会立刻联系保安，还会帮你解释。你不用怕，我也会陪着你，不会让他伤害你。”
沈夏安抬起头，看着江砚寒的眼睛。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敷衍，握着她的手也很用力，好像在给她传递力量。她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怕了——有他在身边，有民警帮忙，有辅导员保护，父亲的威胁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真的吗？”沈夏安的声音还有点哽咽。
“真的。”江砚寒点点头，又握紧了些她的手，“我们先回医院看看阿姨，然后把刚才的录音发给民警，让他们知道你父亲还在威胁你，这样他们会更重视这件事。”
沈夏安点点头，任由江砚寒牵着她往医院走。他的手很暖，把她冰凉的手裹得严严实实，连指尖的寒意都慢慢散了。路上的行人很多，偶尔有人看过来，沈夏安却没像以前那样低下头——她知道，江砚寒在身边，她不用再躲着别人的眼光了。
回到医院，母亲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脸色很不好。看见他们进来，母亲赶紧站起来：“安安，你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报警了，还说要去你学校闹……这可怎么办啊？”
“妈，您别担心，没事的。”沈夏安走过去，扶着母亲坐下，“江砚寒已经跟辅导员说了，辅导员会帮忙的，而且民警也知道了，会保护我们的。”
江砚寒把刚才的录音发给民警，然后走到母亲身边，笑着说：“阿姨，您放心，沈夏安的辅导员人很好，要是叔叔真去学校，她会立刻联系保安，不会让他闹事的。而且我们还有录音，这也是证据，民警会处理的。”
母亲看着江砚寒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沈夏安，慢慢点了点头：“好，妈信你们。只是……我还是怕他会伤害你们。”
“不会的，阿姨。”江砚寒把手机递给母亲，“您看，民警已经回复了，说会立刻联系叔叔，警告他不许再威胁我们，也不许去学校闹事。要是他不听，民警会立刻采取措施。”
母亲接过手机，看着民警的回复，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她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沈夏安一直陪着母亲，江砚寒则在旁边帮着整理之前的证据，把新的录音也整理成文字版，放进文件袋里。期间，民警又给沈夏安打了个电话，说已经联系过她父亲，警告他不许再威胁和骚扰她们，否则就会依法处理。还说人身安全保护令的申请已经上报，大概两天后就能下来。
挂了电话，沈夏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靠在床边，看着母亲慢慢喝着粥，又看了看江砚寒认真整理资料的侧脸，突然觉得，未来好像没那么黑暗了。
下午四点多，林溪来了。她拎着一个水果篮，一进病房就着急地问：“安安，听说叔叔威胁你要去学校闹？没事吧？”
“没事，已经解决了。”沈夏安笑了笑，“民警已经警告过他了，辅导员也会帮忙，他不敢去学校的。”
林溪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那就好，我今天中午听说这事，吓得赶紧跟老师请假过来了。对了，人身安全保护令怎么样了？”
“民警说大概两天后就能下来。”江砚寒接过话，“到时候叔叔就不能靠近阿姨和沈夏安了，也不能再威胁她们了。”
“太好了！”林溪兴奋地说，“终于能摆脱那个渣男了！安安，以后你和阿姨就不用再怕他了！”
母亲听着她们的话，也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欣慰。病房里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林溪跟母亲聊了会儿天，又跟沈夏安说了些学校里的事，逗得母亲一直笑。
傍晚的时候，林溪走了，江砚寒也准备走了。临走前，他把一个充电宝递给沈夏安：“你手机昨天没怎么充电，这个你拿着，要是晚上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让手机没电了。”
沈夏安接过充电宝，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江砚寒。”
“不用谢。”江砚寒笑了笑，“晚上要是害怕，就给我发消息，我会一直在线。明天我再过来，给你和阿姨带早餐。”
沈夏安点点头，送江砚寒到病房门口。走到走廊尽头时，江砚寒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沈夏安，明天我陪你去拿人身安全保护令吧？”
“好。”沈夏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现在越来越依赖江砚寒，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江砚寒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沈夏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慢慢走回病房。母亲还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夕阳，见她进来，笑着说：“江同学对你真好。”
沈夏安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妈，您别乱说。”
“我没乱说。”母亲笑了笑，“他看你的眼神，满是心疼和在意。刚才他帮你整理资料的时候，一直偷偷看你，怕你累着；你喝水的时候，他还特意帮你把杯子递到手里，怕你烫着。这些细节，妈都看在眼里。”
沈夏安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赶紧转移话题：“妈，您该吃药了，我去给您拿药。”
母亲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沈夏安拿了药，递给母亲，又倒了杯温水，看着母亲把药吃了，才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翻开和江砚寒的聊天框。
她犹豫了很久，打下一行字：“今天谢谢你，还有……刚才牵我的手，谢谢你。”想了想，又删掉，改成：“今天谢谢你，让我觉得很安心。”
发送成功后，没过几分钟，江砚寒就回复了：“能让你安心，我很高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去拿人身安全保护令呢。”后面还跟了个月亮的表情。
沈夏安看着那个表情，笑了笑，回复了个“好，你也早点休息”，然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靠在床边，陪着母亲看夕阳。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病房里，把一切都染成了暖黄色。母亲靠在枕头上，慢慢睡着了，呼吸很平稳。沈夏安看着母亲的睡颜，心里满是幸福——她终于能保护母亲了，终于能让母亲摆脱父亲的暴力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江砚寒就来了。他拎着早餐，一进病房就笑着说：“阿姨，沈夏安，早餐来了，是楼下的豆腐脑和包子。”
母亲醒了，靠在枕头上，笑着说：“江同学，又让你破费了。”
“不麻烦的阿姨。”江砚寒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快吃吧，吃完我们去派出所拿人身安全保护令。”
沈夏安和母亲吃完早餐，整理好东西，就跟着江砚寒往派出所走。路上，沈夏安的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拿到人身安全保护令，就意味着她们再也不用怕父亲了。
到了派出所，昨天接待她们的民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着走过来：“沈夏安，江砚寒，人身安全保护令下来了！”
沈夏安赶紧走过去，接过文件，双手都在发抖。她翻开文件，上面写着“禁止沈某（沈夏安父亲）靠近申请人沈夏安、李某（沈夏安母亲）及其住所、医院、学校等场所，禁止沈某对申请人进行威胁、骚扰、殴打等行为，保护令有效期为六个月”。
看着这些字，沈夏安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终于拿到保护令了，终于能保护母亲了！
江砚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太好了，沈夏安，我们做到了！”
民警也笑着说：“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要是你父亲再敢靠近你们，或者威胁你们，我们就会立刻依法处理他。”
沈夏安拿着保护令，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谢谢警察叔叔，谢谢你们。”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民警笑了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从派出所出来，沈夏安紧紧攥着人身安全保护令，心里满是激动。她看向江砚寒，笑着说：“江砚寒，我们拿到保护令了！我们再也不用怕他了！”
江砚寒也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说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跟你父亲离婚了，然后你和阿姨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嗯！”沈夏安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希望。
两人往医院走，路上，沈夏安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江砚寒，你昨天牵我的手，是不是因为我太害怕了？”
江砚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沈夏安疑惑地问。
“是因为你太害怕了，想让你平静下来。”江砚寒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也不是，是因为我想牵你的手，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夏安的脸瞬间红了，心跳也快了起来。她低下头，不敢看江砚寒的眼睛，指尖却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江砚寒的手很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在阳光下，手牵着手，没有说话，却能感受到彼此心里的温暖。
回到医院，母亲看见沈夏安手里的人身安全保护令，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接过保护令，仔细看着上面的字，哽咽着说：“太好了，安安，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再怕他了。”
“嗯，妈，我们不用再怕他了。”沈夏安抱着母亲，眼泪也掉了下来。
江砚寒站在旁边，看着母女俩相拥而泣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困难要面对，但他会一直陪着沈夏安，帮她和母亲一起度过。
下午的时候，沈夏安给父亲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已经拿到人身安全保护令了，让他不要再靠近她们，否则就会依法处理，还提出了离婚。
父亲没有回复消息，大概是知道自己再怎么闹也没用了。沈夏安松了口气，她知道，离婚的过程可能会很艰难，但她已经有了勇气和信心，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傍晚的时候，江砚寒走了，临走前跟沈夏安说：“明天我带学长过来，跟你和阿姨聊聊离婚的事，看看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好。”沈夏安点点头，送他到病房门口。
看着江砚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沈夏安靠在门框上，心里满是幸福。她拿出手机，翻开和江砚寒的聊天框，打下一行字：“江砚寒，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发送成功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和阿姨过上安稳的生活。”
沈夏安看着这句话，笑了笑，心里像被阳光填满了一样温暖。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江砚寒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晚上，沈夏安陪着母亲聊天，聊未来的生活。母亲说，等出院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租个房子，找份轻松的工作，和沈夏安一起好好过日子。沈夏安说，等她毕业了，就找份好工作，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母女俩聊到很晚，才慢慢睡着。这一夜，沈夏安睡得很安稳，没有做噩梦，梦里都是阳光和温暖。
第二天早上，江砚寒带着学法律的学长来了。学长很年轻，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温和。他坐在病房里，详细地跟沈夏安和母亲讲解了离婚需要准备的材料，比如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家暴证据、人身安全保护令等等，还跟她们说了离婚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母亲听得很认真，偶尔会问几个问题，学长都一一解答。沈夏安坐在旁边，看着学长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江砚寒，心里满是感激。
聊完离婚的事，学长走了，江砚寒留下来帮沈夏安整理离婚需要的材料。期间，母亲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样子，笑着说：“安安，江同学真是个好孩子，你以后要好好跟他相处。”
沈夏安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材料：“妈，您别乱说。”
江砚寒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中午的时候，江砚寒帮着沈夏安和母亲订了午餐，三人一起吃饭，聊得很开心。病房里的气氛很温馨，像一家人一样。
下午，江砚寒走了，临走前跟沈夏安说：“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沈夏安点点头，送他到病房门口。
看着江砚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沈夏安心里满是期待——她期待着离婚后的生活，期待着和母亲一起过上安稳的日子，也期待着和江砚寒一起，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她知道，过去的黑暗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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