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

陈奕恒盯着掌心的平安符发呆。那是张桂源当年求来的，边角已经磨得发白，却被他贴身带了这么多年——带过那个他从未抱过几次的孩子，也带过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他回过神，看见杨博文端着水杯进来，眼底的红血丝比早上更重了些。

“想什么呢？”杨博文把水杯放在床头，声音还有点哑。

陈奕恒没抬头，指尖摩挲着平安符上模糊的纹路：“昨天你说，摸到肚子时好像有感觉。”

杨博文的动作顿了顿，避开他的视线：“都说了是错觉。”

“不是错觉。”陈奕恒抬眼，目光沉沉地锁着他，“是他在跟你打招呼。”

杨博文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我知道你怕什么。”陈奕恒的声音放轻了些，平安符被他捏得发皱，“怕身体扛不住，怕没人帮你，怕……我这副样子帮不上忙。”他顿了顿，指尖泛白，“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杨博文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奕恒把平安符塞进枕头下，像是在藏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觉得，医生说你身体不好，或许……或许这个孩子，是来给你添点力气的。”他避开杨博文探究的目光，看向窗外，“左奇函靠不住，你妈那边有顾虑，还有我。”

“你？”杨博文扯了扯嘴角，“你躺在这里，连杯水都要我倒。”

“等我好起来。”陈奕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陪你。产检，生下来，喂奶换尿布……我都学。”他转过头，眼底有杨博文看不懂的恳切，“别像我一样，后来才后悔。”

杨博文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奕恒，像个捧着易碎品的孩子，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监护仪的“滴滴”声又平稳下来，病房里陷入沉默。陈奕恒看着杨博文紧绷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攥着——那个被他送进福利院的孩子，此刻会不会也在某个窗口，望着同一片天？

“我再想想。”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低哑，“给我点时间。”

陈奕恒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次，杨博文的手好像没那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