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刚跑过两条街,后颈就被猛地一撞,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他踉跄着回头,只看到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为首的正是当初带他进仓库的墨镜男。
“跑什么?”男人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的电击器还在滋滋作响,“任务失败,还想装失忆溜走?”
陈奕恒的脑袋本就昏沉,被这一下撞得更懵,那些刚涌回来的记忆碎片又开始乱飘。他攥紧手里的魔方,下意识地摆出格斗姿势——这是训练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别反抗。”墨镜男身后的人迅速围上来,动作利落得像猎豹,“老板说了,留你还有用。”
冰冷的针头扎进手臂时,陈奕恒还在挣扎。他看着怀里的魔方被对方粗暴地夺走,棱角划过掌心,留下一道红痕。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电视里那个男人的眼睛,带着他读不懂的急切,像根针一样扎进心里。
再次醒来,他被关在仓库最深处的铁笼里。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角落里堆着生锈的铁链。墨镜男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把玩着那个魔方,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
“想起什么了?”男人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比如你是谁,该做什么。”
陈奕恒靠着冰冷的铁栏,头痛欲裂。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子里冲撞——抢救室的白灯、墓碑前的骨灰盒、海边的贝壳、还有铁笼外这个男人的脸。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忘了也没关系。”男人把魔方扔过来,砸在他脚边,“老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周去完成那个任务。成功了,你就能离开这里;失败了……”
他没说完,只是拍了拍笼子上的锁,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接下来的几天,陈奕恒被强迫接受更严苛的训练。电击、冰水、饥饿,各种手段轮番上阵,逼他想起“杀手”的身份。可他脑子里最清晰的,始终是那个抱着魔方的小男孩,和男人低头说话时温柔的侧脸。
有次被打得晕过去,他梦见自己蹲在沙滩上,手把手教那个男孩拼魔方。孩子的手指软软的,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奶声奶气地喊“爸爸”。他笑着想回应,却被一阵剧痛惊醒,发现自己正被按在水里,口鼻里全是铁锈味。
“醒了就继续练。”墨镜男的声音在岸边响起,“别总做些没用的梦。”
陈奕恒咳着水爬起来,浑身的伤口都在疼。他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满脸是伤,眼神浑浊,和记忆里那个苍白沉默的人判若两人。可心底那点微弱的渴望却越来越清晰:他要离开这里,要找到那个男孩,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深夜,他趁看守打瞌睡时,用藏在鞋底的细铁丝撬开了笼锁。仓库外的月光很亮,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路狂奔,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
跑到城郊的河边时,他累得瘫倒在地。冰冷的河水倒映着他的影子,他突然想起杨博文说过的“他那么怕水”。原来他是怕水的,可刚才为了逃跑,竟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齐腰深的河沟。
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东西——是那个魔方,不知被他什么时候摸了回来。他坐在河边,借着月光慢慢转动魔方,指尖触到熟悉的棱角时,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仓库方向的火光。陈奕恒站起身,把魔方塞进怀里,转身往城市的方向跑。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再被抓回去,不能再做那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要找到那个男孩,找到那个男人。哪怕只是为了问一句——我们,以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