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根树枝反而缓缓离开了她的喉咙。

死寂的仓库里，响起一阵极其怪异、先是低沉继而越来越响、最后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白白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只见四顾剑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那空洞的眼睛里竟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趣！有趣！”他一边笑一边用力拍着旁边的柱子，震得灰尘簌簌而下，“没想到这污糟糟的庆国京都，还能养出你这么一个…一个活明白了的蠢货！哈哈哈！”

楚白白：“？？？”您没事吧？您这反应比杀了我还让我害怕啊大哥！

四顾剑笑了好一阵才慢慢停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重新打量楚白白，那眼神不像看一个将死之人，倒像看一个什么稀世珍宝，或者说…一个极其好玩的玩具。

“活得这么明白，怎么还如此怕死？”他饶有兴趣地问。

楚白白还没从“神经病剑圣的狂笑”冲击中回过神，下意识怼了回去：“废话！能活着谁想死？我只是不想像你们一样，活得那么累，那么痛苦，最后还死得那么难看！有所求就一定会痛苦，这道理你们懂不懂啊？哪怕你求的只是活下去，也得扭曲自己！我就不一样，我只求死得舒服点，有错吗？”

四顾剑闻言，摸了摸下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楚白白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是觉得这话确实有趣。

“有所求，便痛苦…”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又是一阵意味不明的低笑，“罢了，看你这么有趣的份上，今天不杀你了。”

他手腕一抖，楚白白甚至没看清动作，绑着她的绳子就寸寸断裂。

“滚吧。接着啃你的饼去。”他挥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在她身上了，转身望着仓库破旧的墙壁，眼神再次变得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或思考。

楚白白愣了一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冲出仓库门，玩了命地往有人的地方跑，一口气跑出三条街才扶着墙大口喘气，后背全是冷汗。

活…活下来了？就因为骂了他一顿？这四顾剑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惊魂未定地溜回自己那破旧的小窝，连着三天没敢出门卖呆，每天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四顾剑后悔了又杀回来。

外面风平浪静。

第四天，她实在憋不住了，揣上最后几文钱，小心翼翼摸到老位置，刚端起茶碗，就感觉气氛不对。

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茶摊老板，今天格外殷勤，不仅茶碗擦得锃亮，还给多抓了一小撮劣质茶叶末。周围几桌茶客，看似在闲聊，眼神却总若有若无地往她这边瞟，那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种看神仙…或者看神经病的复杂情绪。

楚白白后背发毛，这又是什么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