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感几乎实质化。楚白白感觉呼吸困难,大脑疯狂运转,说错一个字就是万劫不复。拍马屁?说陛下英明?庆帝会直接把她拖出去砍了。说实话?说你们全是神经病争来争去都得死?死得更快。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福至心灵。跟这种人间帝王、顶级PUA大师、阴谋本身,玩虚的必死无疑。唯一一线生机,可能就是…极致的大实话?反正四顾剑好像就吃这套?
她深吸一口气,破罐破摔的勇气又回来了点,干脆抬起头,迎上那双深眸,声音还有点发颤,话却直接得惊人:“回陛下,民女…民女之前觉得,我什么都不求,就看看…看看热闹就行。”
她差点把“看你们演戏”秃噜出去,赶紧刹住车。
“但现在我求…求陛下别杀我。”她哭丧着脸,非常光棍地说,“所以我現在就挺痛苦的。”
“……”饶是庆帝,似乎也被她这过于直白且没出息的回答噎了一下。
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庆帝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像是气音,又像是…极淡的笑声?他重新靠回软榻,玉胆在掌心转得更慢了些。
“倒是坦诚。”他评价道,听不出喜怒,“那你看这满朝文武,天下众生,他们求什么?又可痛苦?”
来了来了,送命题来了!
楚白白头皮炸开,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流。她绞尽脑汁,拼命搜刮脑子里那点原著剧情和社畜对人生的浅薄理解。
“民女…民女瞎说的…”她先怂怂地铺垫了一句,然后眼一闭心一横,“民女觉得,位高权重的,求…求更多权?或者求名垂青史?或者…求个明白?”她偷偷瞟了一眼庆帝,后者面无表情,示意她继续。
“有钱的求更多钱,或者求个庇护,怕被人抢了…有家的求家族兴旺,可能还得防着自家人捅刀子…啥也没有的,就求…活下去,吃饱饭,但好像这也挺难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感觉自己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至于痛不痛苦…”楚白白想起上辈子加的班、背的锅、卷不到的晋升,和这辈子看的戏,莫名多了点底气,“求不到,肯定痛苦。求到了…可能又怕失去,或者发现也就那样,甚至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好像…更痛苦?”
她说完就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庆帝。完了,她居然在教皇帝做人?嫌命长吗?
死寂。漫长的死寂。
楚白白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来自那九五之尊。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怕失去…发现不过如此…”庆帝低声重复着,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穿透了层叠的宫墙,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或者…很久以前的时光。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那一瞬间,楚白白竟然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疲惫和索然无味?
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他收回目光,又变回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
“你倒确实有几分…趣致。”他淡淡道,语气听不出褒贬,“四顾剑没看错。”
楚白白屏住呼吸,等待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