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楚白白习惯性地摸出饼啃了一口，内心弹幕忍不住再次启动：“哎，小言公子这脸冷的，夏天倒是不用买冰了…范闲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香吗非跟老狐狸爹斗智斗勇…”

正嘀咕着，旁边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突然响起：“姑娘似乎，总是看得格外透彻。”

楚白白一口饼差点噎在嗓子眼，惊恐万状地扭头。

只见二皇子李承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依旧是一身华服，笑得风光月霁，手里捏着一卷书，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身后，那个存在感极强的护卫谢必安，手按在剑柄上，眼神冷冽。

楚白白：“……”

她看着二皇子那双含笑的、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救命！下一个冤种来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好的轻松HE呢？！这破庆国，连躺平都能躺出个终身VIP围观席吗？！

楚白白觉得嗓子眼那口饼渣子，不上不下，卡得她直翻白眼，差点当场给这位笑面虎皇子表演一个原地嗝屁。

二皇子李承泽倒是很有耐心，甚至颇为体贴地往旁边小摊上扔了枚银角子，换来一碗粗瓷大碗茶，亲手递到楚白白面前。“姑娘慢些，喝口茶顺顺。”

楚白白：“……”我这是噎得吗？我这是吓得！

她战战兢兢接过碗，手指抖得碗沿咔咔轻响，勉强灌下去一口温吞吞、带着股柴火味的茶水，总算把那股要命的感觉压了下去。脑子却在疯狂呐喊：他听见了！他肯定听见我吐槽他和范闲了！他要灭口了！谢必安的剑是不是已经拔出来一半了？！

“民…民女胡言乱语，殿下恕罪！”她放下碗就想滑下凳子行礼，却被李承泽用书卷虚虚一挡。

“诶，何罪之有？”李承泽笑得愈发温和，自顾自地在她旁边那条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完全不顾身后谢必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华服沾上灰尘的可能。“这京都繁华地，人人皆有所图，个个口不对心，像姑娘这般…嗯，心直口快，观戏评点的，反倒是难得一见的清流。”

他说话时，目光并未紧紧锁着楚白白，而是随意地扫过街面，掠过对面刚刚结束谈话、正朝不同方向离开的范闲和言冰云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随口感慨的慵懒。

但楚白白后颈的寒毛全都立起来了。这语气她熟啊！上辈子领导笑眯眯说“小楚最近挺活跃啊有什么想法尽管提”的时候，就是这调调！后面跟着的不是甩锅就是挖坑！

“殿下说笑了，民女就是…就是吃饱了撑的，瞎看，瞎琢磨…”楚白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拼命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瞎琢磨？”李承泽仿佛听到了极有趣的词，转回头，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睛看向她，“却能琢磨出‘有所求便痛苦’这样的道理，连父皇都觉得有趣。姑娘这‘瞎’字，用得未免太过自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