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楚白白躲躲藏藏地去买饼,路过一家书局,竟意外看到范闲从里面走出来。范闲见到她,也是一愣,随即那双桃花眼里漾开真切几分笑意:“楚姑娘?真巧。”
楚白白干笑:“呵,呵,是啊,好巧…”巧得我头皮发麻。
范闲似乎心情不错,扬了扬手里刚买的书:“来淘些杂书。方才看到一本前朝游记,忽然想起姑娘。书中提及西方有蛮族,奉行一种…嗯,‘快乐之道’,宣称人生虚无,唯及时行乐尔。倒是与姑娘某些说法…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看似随意地说着,眼神却带着探究,像是在仔细分辨她的反应。
楚白白内心白眼翻上天:来了,又一个来对暗号的!范大人您这搭讪技巧比二皇子还生硬!
她木着脸回答:“范大人,民女只知道饿肚子不快乐,吃饱了很快乐。至于人生虚不虚无…”她指指天上,“那得问老天爷,民女只管地上的饼烙没烙糊。”
范闲怔了怔,随即失笑,摇摇头:“是在下迂腐了。姑娘通透。”他拱拱手,告辞离去。只是转身时,眉宇间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思索。
甚至有一日,楚白白被宫内侍卫“客气”地请去一处偏殿,并非庆帝书房,而里面等着她的,居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李承乾显得有些焦躁,来回踱步,见到她也不绕圈子,直接劈头盖脸地问:“孤听闻,你曾言‘无所求便无痛’?若人皆无所求,家国天下何以维系?君臣纲常置于何地?”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紧绷的、近乎训斥的意味,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楚白白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砸懵了。不是,你们李家的人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一个个都来找我这个路人甲探讨人生真谛和国家大事?我看起来像孔圣人转世吗?!
面对太子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楚白白缩着脖子,小声道:“回殿下,民女没想过那么多…民女就觉得,要是大家都吃饱穿暖了,可能…可能就想求点别的了?比如…把饼烙得更好吃点?”
太子猛地停住脚步,瞪着她,像是没听懂,又像是气极了。
楚白白赶紧补充:“当然!殿下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自然不是民女这等只知口腹之欲的愚妇所能理解的!殿下所求甚大,甚伟!”
太子盯着她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像是泄了气般,烦躁地挥挥手:“罢了!孤与你说的什么!出去!”
楚白白如蒙大赦,溜得比兔子还快。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吹过,楚白白抱着胳膊,看着京都城华灯初上,各家权贵府邸门前车马往来,灯火通明,隐隐有丝竹宴饮之声传来。
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四顾剑会觉得她“有趣”,明白为什么庆帝会“听个新鲜”,明白为什么这些皇子权臣会一个接一个地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