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碰到青铜门，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胳膊往上爬，冷得我牙关打颤。胸口的符文突然突突跳动起来，像是在发出某种警告。“小心！”白璃幻象胸前的纸条骤然显形，墨迹未干的“小心背后”四个字还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就已被门上的红光猛地吸了进去。
天旋地转间，我重重摔在一片血色大地上，扬起一片腥臭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焦土上散落着断裂的刀剑和森白的骨殖，残破的战旗在无形的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道裂痕仿佛都在嘲弄着什么。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残破的石碑旁，衣袂翻飞，手中握着一柄熟悉的青莲剑。
“你终于来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柔。我猛然转身，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李无尘的模样！可真正的李无尘已经死了，死在我手里！
“你不是他！”我怒吼一声，指节发白地握住鱼叉，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那人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石碑。我这才注意到那上面刻着七个大字——“信己不信命”。字体刚劲有力，像是用剑尖硬生生剜出来的。我踉跄着后退，胸口一阵闷痛。“这不可能……”父亲临终前明明说的是“走自己的路”，怎么……
“你以为的救赎，或许正是囚笼。”李无尘的残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话音未落，眼前景象骤变。我看见父亲抱着襁褓中的自己，胸口的符文在他掌心流转。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的是另一句话：“不是所有真相都该知道。”
“放屁！”我怒吼着冲向残影，“为什么要封印我的记忆？你到底想藏什么？”
就在这时，血色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惊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抬头望去，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从天而降——父亲教我练剑的画面、苏婉儿为我包扎伤口的场景、白璃第一次现身时讥讽的眼神，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
“昭儿……”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竟和父亲临终时的一模一样。我猛地回头，却见石碑下方浮现出一行小字：“玄霄绝笔，赠九世轮回者”。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喉咙发紧。父亲不是要我走自己的路，而是要我相信自己。这两个意思差得远了。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石碑轰然倒塌。我被气浪掀飞，耳边响起无数交织的声音：父亲的叮嘱、白璃的毒舌、夜无影的忠告，还有更多陌生却熟悉的低语。
“欢迎回家，林家之主。”一声呢喃将我从幻境中惊醒。我发现自己仍跪在青铜门前，手掌还贴在门上。而那扇门，已经无声开启了。
门内漆黑一片，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父亲书房里常年燃着的沉水香的味道。我缓缓起身，握紧鱼叉缓步踏入。黑暗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正缓缓转身。月白色的道袍，青莲峰制式腰带，还有那把熟悉的青莲剑。
“师父……”我喉咙发紧，声音哽咽。
来人抬起头，果然是李无尘。但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温润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神情，像是欣慰，又像是怜悯。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他轻声说道，“不过也对，毕竟这里本就是你的家。”
我瞳孔骤缩。这里？青铜门后怎么可能和李无尘有关？
“你到底是谁？”我举起鱼叉，声音沙哑，“为什么父亲要封印我的记忆？”
李无尘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你还不明白吗？当年你出生时，林家老祖就在你身上看到了九世轮回的征兆。为了让你这一世能活下来，我们……”
“住口！”我怒吼着打断他，“我父亲从不会为了任何事牺牲我！”
“是吗？”李无尘抬手一挥，四周墙壁上的符文骤然亮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玉匣会选中你？为什么符文只认你的心跳？为什么……”他逼近一步，声音低沉如雷，“为什么你每次突破，都会想起一些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那些画面确实奇怪，有些甚至是我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往事。
“因为你本就不属于这一世。”李无尘伸手想碰我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你是九个失败的林昭堆砌出来的成功品。”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却坚决：“够了！就算真是这样，我也只相信现在的自己！”
话音未落，胸口的符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李无尘闷哼一声抽回手，而我身后的青铜门开始发出轰鸣。墙壁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逐渐汇聚成新的通道。
“看来时机到了。”李无尘后退两步，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去吧，去看看父亲留给你的真正礼物。”
我不理他，径直走向发光的通道。越往前走，空气中的檀香味就越浓。直到一间熟悉的书房出现在眼前——父亲生前最爱的那间。书案上摆着一只玉匣，和我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匣盖上刻着几个小字：“给昭儿”。
“父亲……”我的手微微发抖。如果这里面真藏着什么秘密，那它究竟会颠覆我对过往多少认知？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无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记住，信己不信命。”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玉匣。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剧烈晃动起来，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崩解，李无尘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等等！”我转身想问个明白，却发现书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扇敞开的青铜门和门外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那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生命气息。我握紧鱼叉，心跳如擂鼓。
“欢迎回家，林家之主。”熟悉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我瞳孔骤缩。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我。可那个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
“你果然还活着。”我咬牙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夜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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