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
“实际上你也不能确定他当时就是死了,毕竟你光顾着伤心和勉励自我了,一点没操心火灾的事。”萧未影掰着手指头分析。
“哪儿能不是,又不是什么科幻世界,双生子?仿生人?”他摇摇头,“太巧合了,有把枪,在暗处。”
修长的手指比做一个枪的形状,伸过来 ,在刘枭的太阳穴边上抵住。
“boom.”
“你有病吗?”
刘枭满脸无奈的推开了那只手,目光游离着偏移到窗外。
“想办法让夏斐重新接近我。”
萧未影打个响指,推了推墨镜,咧开嘴笑起来,“Fine.”
九、
天在下雨。
刘枭莫名其妙的感到精心构筑的棋局正在分崩离析,事情运作的轨迹正被人无声的的篡改。
萧未影说的很对,就是一招请君入瓮,明白了的针对他,可是该有个人,把一切穿针引线的串起来,有个人布了十年的局。
他是谁?
无果,刘枭心情沉郁的在路边停了车,他讨厌被人操控的感觉。
摇下车窗,马路边上站着的那人很快的注意到了他,急忙的收起伞奔过来,试图去找后座的门,却遗憾的发现后座没有门,他似乎还不可置信的又确认了一遍,对于这样的豪车没有后座感到惊奇,最终还是颇不情愿的妥协,拉开了前座的门。
刘枭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夏斐,发现金发的漂亮模特已经自觉的坐的离他尽量的远,一个人瑟缩在车的角落里缩成一小团。
“老板要我来找你…是外快的事,你想让我干什么?”刘枭重新发动车子后,夏斐似乎有些耐不住寂寞,畏畏缩缩的犹豫了一会儿,小声的开口说。
刘枭忍不住笑了。他能看见车窗玻璃交错略过的白条映出夏斐皱成一团的眉眼,明晃晃的大写的讨厌,像极了当时他第一次见到萧未影的时候那种小动物一样受惊的表情。
好像很多都没变。
他得知夏斐失忆后更多的是安心,那一场无妄之灾般的大火足以烧断一个孩子所有的理智,跳动的火焰吞噬鲜活的尖叫的四下逸散的生命,他猜想那一定是个绝望而盛大瑰丽的凄凉场景。当年的孩子为了自我保护选择让那过于沉痛的记忆睡去,以至于现在已经成年的夏斐眼睛里尚能幸存几分那样熟悉的诚挚。
而这份诚挚,即使第二次望进他的眼底,依旧能炽热的轻易击穿他所有防备。他又一次无可控制的起了好玩的心思,他又一次深陷。
——即使是,诚挚的认真的明晃晃的对他的厌恶和惧怕。
雨刷嘎嘎的挂着车窗,雨水过后留下一道扇形的水幕,刘枭眯起眼,从错乱的模糊色块里努力的辨认红绿灯的色彩,他清晰的感受到夏斐身周弥漫的不信任。
他看着红灯踩下刹车,偏过头看着拘谨的夏斐,笑的依旧眉眼弯弯,“别紧张。我要你帮我做的事情不算太难。”
“我要你帮我监视一个人,具体的时间地址因为对方行踪不定,我后期再联系你,为了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好吗?”
夏斐的脸色有些僵硬和不可置信。“监视别人是犯罪的吧…我可不干这活儿。”
“虽然你并不信我,但是萧未影你信吧,我们保证绝不会让你的利益受到侵害。”刘枭说完这话,还装作惋惜的叹息一声。“这里是英都,所谓监视也只是夸大的说法,大概就是你代替我去和一个人接触。”
“当然,报酬你也可以放心,每次可以给你一百五十美元,大约一周会有两到三次。”
夏斐狐疑的望他。“那和学校的课或者拍摄冲突了怎么办?”
“不会。”绿灯亮,车子开动,刘枭语气轻柔的说,“我也还是个学生呢,当然会避开学校的安排,这些都大可放心。”
夏斐还有些不大乐意的,犹豫着,点了点头,“非得加联系方式吗?”
“这么讨厌我?”
“不熟。”青年点点头,说的很直白。
“是么?那么交个朋友也行啊。我没别的意思,别多想。”
夏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十、
"你要的,火灾的幸存者。"萧未影把一沓资料潇洒的啪嗒甩到刘枭面前。"当然,我是指公开的、 Felix 以外的。"
刘枭狐疑的用那双斯文的下垂眼扫了一眼已经轻松的哼着歌儿的发小,缓慢的伸出手勾回了那份文件。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要以身入局?"
" hng ?"愉快的小调戛然而止,萧未影从鼻子里挤出句含混的咕哝,似乎着暗暗的骂了句脏话。
"挺有意思的一小孩啊…"他自言自语着踱着步,然后转身露出个格外阳光的笑容,正对上刘枭审视的危险眼神,"主要是这算盘都打到我身上了,我也不好不给情面…不是吗?"
“当然,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很高兴的告诉你一个消息,其实当天那个人约的是你。”
萧未影耸耸肩。“我这不是觉得不对劲吗?夏斐那小孩出现的有点巧,怕你死嘛,所以我就说刘枭出了点事儿最近脑子不大好使,我代理办事,我跟他说我是萧未影,他就很爽快的居然答应让我去跟他谈谈看了。”
"是这样吗?"刘枭了然的点点头,眼睛却垂下去看看空茫茫的文件袋封皮。
“还是我吧,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That's up to you…!”萧未影翻个白眼嗤笑:“好心当成驴肝肺。”
文件上的信息不算多,刘枭噤了声。
王青,27岁,女, Bahati 火灾报道的唯一公开幸存者,目前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明白了。”
绝对不止有她,这样的幸存不可能是巧合——夏斐明明死了,可却还活生生的水灵灵的活脱儿的站着生活着,还能拍照登杂志和惹祸,这绝不该归结为邪灵作祟,当然,刘枭也完全不信神佛。
他有时有些疑心,猜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这位发小,他们同等的心狠手辣,彼此扶持。尽管不愿承认,但刘枭自己也认定的事实是——萧未影真的很了解他,甚至有时候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如果有一个人,他要在明处,拿一根线把所有的一切都串起来织成一张捕他的网,那他可以是萧未影,太符合了,或者说简直是指向性的,但又太明显,萧未影是明晃晃的一团火烧的炸裂,而这个人,还得是个精细的木偶师才成。
他感到头疼,他说过了,他讨厌被人玩弄的感觉。
十一、
夏斐接到了刘枭的跟踪任务,但几乎是立刻就又起了反悔的心思,那是个女人,他相信女人的直觉,毕竟心虚做事,被发现的概率很大,当然也不愿意做个不正当的男人;但是违约金明晃晃的数字摆着,他就是把自己倒卖出去也不一定能陪得起。
他翻动着手机的页面,王青,金色头发的女人,这让他觉得熟悉,那双漂亮的透出疏离和锐利的蓝眼睛亦然,他觉得他该认得的,可是思绪却难受的堵塞住了,怎么弯绕也绕不出迷宫般的茫然。
不仅仅是认识,大约还有着些匪浅的关系。
夏斐无奈的将手机熄屏,他现在确实有空,王青的心理诊所也离他家不能算得是远,他慢腾腾的磨蹭着,半天才换了衣服下了楼。
时间甚至也恰好是已经渐凉却还能见度很高的薄暮,他几乎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刘枭还专程的开着那辆两座的车来载他。
“你不问为什么吗?”
车载的空调依旧是在最合适的温度,习习的吹出温煦的柔的凉风;夏斐依旧坐的远远的紧贴车门,眼睛望着车窗外边千篇一律的景色。
“拿钱做事。不问因果。”他简短的回答,对于这样的问题显然已经感到厌倦。“我已经明确表示过我讨厌你的意思,请不要再对我表示好意了。”夏斐的声音变得很冷,他从把一路带来的那个包装工整的纸袋子摇了摇。“这个,我不能收,我是正经乙方。”
刘枭几近冷漠的瞥了一眼那个纸袋子。“那是品牌方送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他又松弛的笑笑,耸耸肩膀。“当然,我喜欢你。你也看出来了。我随时等待你接受。”
夏斐厌烦的抬起眉眼瞪他一眼。
自从小酒馆那声“刘总”以后,这家伙就换着法子避开这个称呼,以示叛逆。
该说不说,和小时候极其不同的是,他和萧未影的位置,似乎完全对调了;萧未影给的解释大概是说了一通职场霸凌英雄救美的戏码,这使刘枭腾然的升起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愤怒,当然是默默的;也许恢复了记忆就不会这样了,夏斐当然是会重新接受他的,因为他毕竟,或者自居为夏斐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他曾也见过那个灿烂的笑容为自己绽放的模样。
这样一出,刘枭倒成第三者了。
他咬咬唇苦笑。
可是该恨这份爱吧,他突然又清醒的想毕竟是不可控的因素,该扼杀掉。
“我明白了。你运气很好……我现在只需要你帮忙打探消息,伪装成精神病患者——你可以就做个正常人,不用太刻意,只说你失眠的症状就好。进到诊所之后,我们需要你问出一个简单的问题:火灾通常因为什么而发生?然后进入正常的流程。”
夏斐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想问,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点点头答应。“我明白了。”
十二、
一直到第二天,夏斐都没有回刘枭的任何一条消息。
萧未影发了条消息说夏斐喝醉了,发给他个地址就没了音信。刘枭觉着太蹊跷,萧末影虽说满脑子番茄小说,但一向也不至于无聊到玩酒后吐真言之类的奇怪游戏,更别提他和夏斐压根看不对眼;主要是夏斐单方面。
他设想了最差的情况也莫过于萧未影被人绑了要诈他过去,转念一想其实萧未影偷偷和夏斐谈了、吵架了、把 Felix 气的去喝了酒、现在傲娇的总裁大人要让他这个炮灰的医生朋友去哄人明显更为合理,要不然不回消息呢。
在脑子没问题的情况下,没有利益驱使,刘枭绝不深更半夜出门寻人,于是在他给车打火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在不断的徘徊: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夏末,近入秋,晚风带了些偏萧瑟的寒意,刘枭有些后悔没多带件衣服出来,打个哆嗦便开门下了车。
到了位置,他才发觉夏斐是在一家很狭小的破烂面食馆里喝醉的。夜已经很深,客人也稀稀拉拉的都走光了,除去夏斐,也只有个坐在馆子最里头吃面的黑衣女子和站在柜台前,面容还稍显青涩的华人店长。他匆忙间瞥见那黑衣的金发女子的背影,觉着有一抹异样的熟悉感。
店长见他进了店经直朝夏斐走去,于是赶忙递了个善解人意的笑去。刘枭原以为这人喝了酒会是个更加闹腾的性子,本做好了被闹的乌烟瘴气的准备,却发现那个颜色奇异的脑袋只是默然的垂落着,也看不清眼睛究竟是不是已经闭上了,其实准确的说并没有喝太多,看酒瓶里还余的量,顶多也就半瓶白酒,但人是确确实实的醉了的,脸已然是红彤的,只不过映在原本偏粉白的皮肤上,更像桃色。
他觉得夏斐安静的有些太反常,默然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酒的成分,又拎起夏变面前的酒瓶确认酒的兴奋剂作用存在,更觉得诡异无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潦草的归结为了﹣﹣大概是喝累了。
刘枭试探着拍了拍夏斐的肩,对方却立刻受惊地全身觫悚,一双蒙着迷蒙的水雾的眼睛被酒精烧得通红,看不出有什么清醒的意识,只是离把自己喝晕还差口气。
他又把手轻轻搭在了安静的堪称吊诡的人的肩上,确认再没有什么应激反应后一把把人捞了起来,不算重,毕竟是严格控过糖的模特,可是刘枭的身体素质也实在算不上有多好,所以总还有些吃力。夏斐却是意料之外的格外顺从和配合,乖顺的依在刘枭肩上,只是依旧是哑巴样的不声不响,像是失了语样的失魂落魄,怅然的眼神呆滞而放空的望向前方。
夜的寂静也是空闷的,徒有稀稀拉拉的空大的蝉鸣声,他半搀半搂着夏斐往车上挪,把醉醺醺的人儿推进了副驾驶。
刘枭感到有些累了,他坐到驾驶位上,只是有些疲乏的打开了车载空调,又把车窗打开通风。
“别又开空调又开窗的。多烧钱。”夏斐很突然的开口了,声音是很低的嘶哑,像扯着嗓子泣了血的鸟。
刘枭没什么表情的望了他一眼,起身把空调关掉了。“你怎么了?”
“我没喝多。”
夏斐低下头嘟哝着。
没有还要我累死累活的搀一路。刘枭把手搭上方向盘,带着银色戒指的手指松松的在黑色的皮革上轻轻敲打,心不在焉的叹声气。
“我记起来了。”夏斐脱力的说出这句话。“刘枭,我记得你。”
十三、
这也是他该算计到的事情吗?
真的脱轨了,失控了,一件接连着一件的事情,没有一件按照着他的计划在发生,他愈发觉得这是个局,为情所困的局。
太早了,不该这么早,这也只能说是他的失误,他究竟在周密些什么?明明那么多年一直都能不出纰漏,怎么能把夏斐,这个从Bahati的火场里活过来的人,和另一个幸存者放在一起呢?
他突然的生出一个疑问,或者多年以来他都埋藏着的,一个问候。
在Bahati,夏斐,过得好吗?
“承蒙关心,过的并不好。”夏斐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眼睫低垂着,脸上的红晕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消退,他闭上眼,近乎崩溃的喃喃的重复,“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刘枭沉默着,车里最喧嚣的是空调沙沙的气流声,其实他心里边打明镜儿照着样的清楚明白,怎么会好呢?
尤其在那样一场火灾之后,即使夏斐已经长大,即使那样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它在谁的心里都一样,最多不过算个泡泡,肥皂水造就的美丽的脆弱的小玩意,碰破了掉落在眼睛里是深切的苦痛。
“程老师——就是刘家安排接应我的那位老师在我到的那一天离职了,说要回去照顾妻子和儿子。”他呼出口气,拼命的憋着委屈,眼泪无声的落。
刘枭没看他,专注的盯着方向盘,眼神却往下扫。
“你知道…我,就…”夏斐咽了口唾沫,仰起头靠在头枕上,闭眼说的破罐子破摔,“我本来就不怎么受人欢迎,说实在的,在刘家呆的那段时间,是我过的最舒服的日子。”
他习惯了不好的日子,总不是一天天的捱过去,不过为骂他为婊子的儿子、没皮没脸的产物、偷奸耍滑的小混蛋,朝他象征性的扔几块小石头,他的妈妈没多护着他,只是没让他挨过太多打。
转到Bahati,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是多么软弱可欺的一个好的施压对象:没爹没娘没靠山,中文含含混混说也说不利索,白白净净的没什么攻击性的漂亮皮囊,总是个畏畏缩缩的可怜样儿。暴力来的猝不及防可又在情理之中,那些学生高声骂着他,扯住他的头发,把他抡在厕所的门上,一遍又一遍的往他脸上泼脏水,揍他辱骂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无人可依的惶恐,妈妈不在,刘枭不在,没有人在。
“其实我挺恨你的。”夏斐说着,“当时在Bahati的时候我老是想着你。即使压根没人把我当刘家人,可是我们即使作为朋友,有太荒谬。”
“我们天差地别。我想知道凭什么。虽然这不是你的错。我从小就在问凭什么,可是从来没人回答过我。”
“我在说服自己,你也是个可怜人。”
刘枭缓缓的呼出很长的一口气。
“我不可怜。”他转过来,眼底是猩红的狰狞的血丝,可是却泪盈盈的泛着光,嘴角依旧是永不知疲倦的那样扬起着。
“我不可怜。我可以自己活,我活的很好,我算计的也很好,我有自己的路。”
他盯着夏斐的侧颜看了一会儿,近乎于悲悯的伸出手,缓慢的圈上夏斐的脖颈,夏斐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手轻缓的圈紧,刘枭的身子倾过来,他面无表情,轻轻的附在夏斐的耳边,声音里全是无奈和咬牙切齿的恨,“你又凭什么啊……随随便便的出现又消失,害我记挂这么久……我可是甘愿为了你舍弃了我布好的棋局呢。”
十四、
“刘枭,你在哪儿?”电话里,刘旻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
“怎么了。”
“刘氏的股票突然就全都跌停了,我们那么多家分公司的财产都被冻结了。”刘枭竟然从对面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了些从未见过的慌张。
“与我无关。我现在没了刘氏,照样有自己的势力。”他的语气古井无波,“当然,如果你非要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正巧要赶着来告诉你。”
“因为你的自私,你为了杀夏斐,保证你的继承权,自己放了火,烧了Bahati。”
刘旻半晌没说话,呼吸有些不稳,“………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完蛋了,被这个混蛋弟弟知道了自己杀了人,要是被告了就真的玩脱了,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压根就没有实证,或许只是想诈他一下。
“Jae Lee,王青,这两个名字,耳熟吗?”
“没听说过。”
“火没烧死的种子,他们生长起来了,你该庆幸,由于你不够优秀,在暗处的那把枪,指着的是我。”
“至于刘氏,我不争了,好好享受你的遗产去吧。”刘枭顿了顿,轻笑一声,“你一定很开心吧。”
他摁下挂断键,抬头,前面是被夷为平地的Bahati旧址,黑乎乎油沥沥的土地和满地大大小小的碎石,绝看不出有昔日那所语言学校的样子,一旁废旧的垃圾场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臭。
他如愿以偿的,在Bahati边上的废品站里看见了他想见到的身影。并不是个西装革履的人,反而显得随性,修长的身形醒目的立着。他知道那是谁,虽然从未曾谋面。
—Jae lee。
那人在看清刘枭的一瞬间是惊愕的,俊逸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犹疑,他瞪着刘枭一点一点走近,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想去掏枪。
刘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距离有些远,又是逆着光,Jae有些看不明晰刘枭的表情,只能顺从意思举起了双手。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利,于是一边警惕的小步后退,一边试图寻找机会掏枪,他把掌心在裤缝处蹭了蹭,风卷起油污地表的碎石,沙沙声里混着远处垃圾场塑料袋的呜咽。
“别动。”刘枭的拇指抵在扳机护圈上,枪口随着 Jae 退后的动作微微下压。“很意外吧,是我,但你本不是该期待我的到来吗?”
Jae 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咧开嘴有些狼狈的笑:“刘枭……没错啊,我是要找你,我不仅要找你,我还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Jae 猛地侧身翻滚闪进两摞报废轮胎的缝隙。刘枭毫不犹豫扣动扳机,轮胎堆里迸出刺目的火花——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化学物质,也许是镁一类,灼热的气浪掀翻了最近的油桶。
浓烟中,Jae 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生锈的龙门吊。他的指尖擦过腰间的 Glock,却在摸到枪套的刹那僵住,他猛然的抬头望向刘枭,刚刚被近身,子弹被偷了。
刘枭的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龙门吊的钢梁上溅起一簇火星。
“玩够了吗?”刘枭的声音穿透烟幕,平静的令人胆寒,“真是不自量力。如果我今天多带几个人,你的死亡就是乏味的,你算计不过我。”
“是吗…?“Jae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倒也是,可是就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相信警察,交给正义,不以暴制暴?”
“我觉得不够。”
刘枭猛地扣动扳机。子弹擦过Jae 的耳廓,带起一串血珠。
“砰—”枪托狠狠撞击在人脆弱的后脖颈,Jae 踉跄着跪倒在地,后颈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你已经够幸运了,可惜还是没有我幸运。”刘枭钳制住他,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说得对,正义无法托付,所以你确实不自量力。”
Jae的表情变得冷漠,“是谁,谁唆使你今天来这里的。”
“夏斐啊…他说他恨你来着。”
刘枭轻声说。
十五、
Jae lee,确确实实的是扬言要和萧未影谈合作的那家公司赫赫有名的销售经理,曾是Bahati的学生,火灾发生时是即将毕业的年纪,据说曾经是个痴傻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