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包里的归期

帆布包被路昭昀放在衣柜最上层，每次拿衣服时，指尖总会不经意蹭过布料上“南岛军区”的字样。她数着日子等秦景然的回信，灶台上的陶罐里，山楂蜜饯还剩小半罐，却总舍不得多吃——想等他回来，一起尝。

第七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村口突然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路昭昀揉着眼睛跑出去，远远就看见那抹军绿色，秦景然骑着马，帆布包挂在马鞍上，比上次多了个印着“海军”字样的小铁盒。

“昭昀！”秦景然翻身下马，快步朝她走过来，军靴上还沾着路上的草屑。他从帆布包里拿出回信，信纸被叠得方方正正：“本来想寄信说提前批了探亲假，可想着不如直接回来，给你个惊喜。”

路昭昀接过信，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秦景然拉着往家走：“快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小铁盒里装着晒干的虾皮，他说营区附近渔民送的，用来炖红薯粥最鲜；还有块蓝色的方巾，是海边供销社买的，风大时能帮她挡灰尘。

进了屋，路昭昀突然想起衣柜里的帆布包，转身要去拿，秦景然却拉住她的手：“先别急，我有东西给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是张火车票，日期就在三天后：“跟我去营区，带你看真正的日落，咱们还能赶上海鲜市场的早市。”

路昭昀看着火车票上的字迹，眼眶突然热了。她转身从衣柜里抱出帆布包，递到秦景然面前：“给你的，你试试合不合身。”秦景然打开包，藏蓝色衬衫露出来，他指尖抚过袖口，突然顿住——那朵小小的山楂花，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

“这是……”秦景然抬头看她，耳尖又红了。路昭昀笑着点头：“特意给你绣的，训练时别磨坏了。”秦母从灶房出来，端着刚煮好的红薯粥，看着他们俩，笑着说：“粥里放了虾皮，快尝尝，景然说的没错，是鲜。”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秦景然试穿的衬衫上，肩宽正好，袖口的山楂花贴着他的手腕。路昭昀坐在石凳上，看着他整理衣领的样子，忽然想起信里的话——原来最好的约定，从不是纸上的山海，而是你带着海风回来，我刚好把心意，缝进了你的衬衫里。

山海之间的日落

出发去营区的那天，路昭昀特意把秦景然送的蓝色方巾系在颈间，帆布包里装着刚做好的山楂糕，还有给炊事班老张带的红枣——秦景然说老张总念叨北方的干货。火车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色从金黄的稻田变成蔚蓝的海岸线，秦景然坐在身旁，指尖时不时碰一碰她放在膝上的手，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到营区时正是傍晚，秦景然牵着她的手往礁石那边走。海风比信里写的更凉些，他自然地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军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指着远处：“你看，快落了。”

路昭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太阳正慢慢沉向海面，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连带着秦景然的侧脸都镀上了暖光。他说的没错，照片里的日落再好看，也比不上亲眼看见的壮阔——浪花拍打着礁石，远处的渔船变成小小的黑点，风里带着海水的咸，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上次站在这儿，总想着你要是在就好了。”秦景然的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是用海边的贝壳串成的手链，“捡了好几天，挑了最圆的几个，给你串的。”

路昭昀伸出手，看着他把贝壳手链戴在自己腕上，冰凉的贝壳贴着皮肤，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从帆布包里拿出山楂糕，递了一块给秦景然：“尝尝，比蜜饯更糯些，特意少放了糖，怕你训练时腻。”

秦景然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比老张的苹果酱还好吃。”正说着，远处传来炊事班老张的喊声：“秦团长！昭昀同志！粥煮好了，放了虾皮，快回来尝啊！”

两人相视而笑，手牵着手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海浪声像是在哼着歌，路昭昀摸着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又看了看身旁身姿挺拔的秦景然——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你说的山海我都来了，你许的日落，我们一起看了，连风里，都藏着两个人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