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回来的第三日,秦景然刚结束早训,就攥着张叠得整齐的纸往宿舍走。纸角被他手心的汗浸得微潮,正是营区要求填写的《结婚申请报告》。他坐在桌前,笔尖悬在“申请理由”那栏许久,最终落下的字算不上华丽,却每个笔画都透着认真:“与路昭昀同志相识三载,心性相契,愿以余生相守,共担风雨,恳请组织批准。”
写完报告的傍晚,秦景然特意去了趟营区的小卖部,买了块水果糖——是路昭昀上次说过喜欢的橘子味。他揣着糖和报告往家属院走,远远就看见路昭昀正蹲在门口的石阶上,给窗台上的仙人掌浇水,蓝色方巾被风吹得轻轻晃。
“昭昀。”秦景然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手里的纸递到她面前。路昭昀直起身,指尖刚碰到纸页,就看见“结婚申请报告”几个黑体字,眼睛倏地亮了,抬头看他时,睫毛还轻轻颤了颤。
“我问过教导员了,”秦景然把她垂在耳后的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些,“咱们俩的材料都齐,填完这个,等组织批了,就能去领证。”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那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上次你说想吃,我记着呢。”
路昭昀含着糖,橘子的甜意漫开,心里却比糖更暖。她接过报告,指尖抚过秦景然写的申请理由,忽然抬头问:“那……我的名字,要我自己填吗?”秦景然赶紧点头,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笔,笔杆上还沾着点训练时的泥土:“早给你准备好了,你写的时候慢点儿,别蹭到墨。”
路昭昀握着笔,坐在石阶上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秦景然就蹲在她旁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耳尖又悄悄红了——就像第一次在村口见她时那样,心跳得比训练跑五公里还快。等路昭昀写完,把报告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宝。
第二日一早,秦景然就把报告交给了教导员。教导员看着报告上两人的签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看出来你俩心思定了,放心,组织会尽快批。”秦景然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转身往回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等报告批下来那天,营区刚好放了半天假。秦景然拿着批下来的报告,一路跑着去找路昭昀,连军帽都被风吹歪了。路昭昀正在收拾行李——他们打算批下来就回趟老家,把领证的事告诉双方父母。听见他的脚步声,她刚转过身,就被秦景然一把拉住手:“批了!教导员说下周咱们就能去民政局!”
路昭昀看着报告上“同意”两个红章,眼眶突然热了。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两枚用红绳系着的平安扣,是她前几天特意去镇上的银铺打的:“给你的,一个你戴,一个我戴,就当……提前的信物。”秦景然接过平安扣,小心地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把另一枚给路昭昀系好,指尖碰到她的手腕时,还轻轻捏了捏。
出发去民政局那天,路昭昀特意穿了件新做的浅蓝衬衫,秦景然则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的领章格外鲜亮。两人坐在去镇上的公交车上,秦景然一直握着她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手腕上的平安扣。到了民政局,拍照时,路昭昀看着镜头,嘴角忍不住上扬,秦景然则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温柔,连拍照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小两口感情真好。”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秦景然把两个小红本都揣进衣袋里,紧紧攥着。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路昭昀看着他,忽然说:“咱们去海边走走吧,就像上次看日落那样。”秦景然点头,牵着她的手往海边走。
海风依旧带着咸意,浪花拍打着礁石。秦景然从衣袋里拿出结婚证,翻开给路昭昀看:“以后,你就是秦太太了。”路昭昀笑着点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慢慢沉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秦景然握着她的手,手腕上的平安扣轻轻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
“以后不管我训练多晚,”秦景然低头看着她,声音认真,“都会回家给你煮红薯粥,放你喜欢的虾皮。”路昭昀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那我就给你绣更多的山楂花,等你下次出任务,给你装在帆布包里。”
海浪声里,两人相视而笑。原来最好的承诺,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一纸婚书为证,山海为媒,你牵着我的手,就像牵着往后余生的每一个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