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砚推开车门,门童立刻上前替他拉开车门,熟稔地喊了声“林先生”。
他笑着点头,转身帮陆青禾拉开后座车门,特意放慢语速:“这家是米其林三星,主厨去年拿了国际金奖,我提前订了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江景。”
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地往沈燎那边飘——想看看沈燎的反应,又有点怕显得刻意。
沈燎下车时扫了眼大厦的装修,水晶吊灯从顶层垂下来,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地上,亮得有些晃眼。
他低声吐槽:“没必要这么铺张。”
“你在,这不算铺张!”林清砚立刻接话,伸手虚扶了陆青禾一把,“青禾刚醒,得吃点好的补补。这家的清蒸石斑和松茸汤特别地道,保准你们喜欢。”
走进大堂时,服务员立刻迎上来,引着他们往电梯走。
陆青禾跟在两人中间,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连脚步都放轻了。
沈燎察觉到他的紧张,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别紧张,跟小馆子一样吃就行。”
电梯停在顶层,推开包间门时,江景瞬间撞进眼里。
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江面,阳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金。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骨瓷餐具,旁边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连餐巾都叠成了天鹅的形状。
“坐这儿。”林清砚拉着陆青禾坐在靠窗的位置,又给沈燎拉开对面的椅子,拿起菜单时特意问道,“吃点清淡的?清蒸石斑没刺,松茸汤养胃,再点个蟹粉豆腐,你看行吗?”
陆青禾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数字后面的零让他有点发懵,只是下意识点头:“都、都行。”
沈燎拿过菜单扫了眼,又推回去:“再加个清炒时蔬,少盐。”
转头看向林清砚时,眼神里带了点无奈。
“别点太多,吃不完。”
林清砚笑着应了,叫来服务员下单时,还特意叮嘱:“汤里别放胡椒,这位小兄弟刚恢复,口味淡点。”
服务员应下离开后,他才偷偷看向沈燎,见沈燎没再皱眉,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就是想让沈燎知道,自己不只是会跟在后面添乱,也能好好招待他们,也能让他们吃上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等菜的时候,陆青禾趴在窗台上看江景,手指无意识地划着玻璃。
林清砚隔着座椅,凑到沈燎那边,指着江面的游船:“下次我带你们坐游轮,晚上看江景更漂亮,还能在船上吃自助餐。”
沈燎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人,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敲着。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林清砚的头发上,泛着浅金色的光。
林清砚这种刻意讨好的样子,让他无奈。
沈燎突然开口:“下次别这么破费,小馆子也挺好。”
陆青禾指尖捏着叠成天鹅的餐巾,轻轻蹭了蹭边缘的蕾丝。这料子软得像云朵,比他家里用的粗布巾好太多,连印在上面的暗纹都透着精致。
他看了眼对面坐姿端正的沈燎,又扫了眼旁边还在兴奋说游轮的林清砚,忍不住好奇地开口:“清砚哥,你跟沈燎哥是怎么认识的呀?”
林清砚刚想回答,就见陆青禾先自顾自接了话,眼神亮闪闪的,带着点崇拜。
“我以前总听沈燎哥说,他认识好多老板,那些人看着特厉害,见了沈燎哥却客客气气的,有的甚至有点怕他。上次张老板家闹东西,沈燎哥去看了一眼,就说问题出在阳台的旧镜子上。张老板后来还送了块挺贵的玉给沈燎哥,说要是晚了,家里小孩就要出事了。”
他说着,夹起一块刚上桌的蟹粉豆腐,吹了吹才放进嘴里,又喋喋不休的补充。
“沈燎哥帮人办事有规矩的。见面得有见面礼,不用多贵,但得有心;坐下来喝茶,得给个喝茶的红包,图个吉利;等他看完事儿,断能不能管、怎么管,才收正经的钱。要是没给这些,沈燎哥一般不接的。”
这话一出,林清砚手里的茶杯“咔嗒”一声磕在骨瓷碟上,眼睛瞬间瞪圆了。
“还有这规矩?我……我上次……嗯……”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像是想补点什么,又有点手足无措,“那我这不就是……占了大便宜?还高攀了?”
沈燎正用公筷给陆青禾夹了块松茸,闻言忍不住笑了,语气带着点自嘲:“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就是个‘火金’,下九流里的行当,哪来那么多讲究。”
“火金?”林清砚没听过这词,凑得更近了些,“是啥意思?跟算命的一样吗?”
“差不多,但比普通算命的能折腾点。”沈燎端起茶杯抿了口,眼神淡了些,“金皮彩挂里的‘金’,就是靠嘴吃饭的,算卦看相都算;‘火金’就是能‘火’起来的,收费比旁人贵点,也得有点真本事撑着,不然早被人砸摊子了。我这算不得多厉害,就是比别人多懂点儿法子。”
鸣春班的时候,刚刚的时候,你可不只是多懂一点儿啊。
林清砚不知道别的,还不知道沈燎的本事吗?能眼对眼,招对招的和鸣春班的群魔周旋不落下风,刚刚和那个女鬼打的上天入地的,完全可见沈燎并非等闲之辈。
陆青禾闻言立刻反驳,腮帮子还鼓着,像含着东西的小松鼠。
他说道:“才不是!沈燎哥是有真本事的!上次我邻居家孩子丢了,警察找了两天没找着,沈燎哥看了孩子的照片,就说在南边的旧仓库里,后来真找着了,那仓库里还积着煞气,要是再待一晚,孩子就该受不住了。那些骗人的算命先生,哪能做到这个?”
林清砚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看了眼桌上精致的菜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这也太不讲究了,早知道有这规矩,我肯定准备好见面礼。要不……我现在补个红包?”
“不用。”沈燎抬手打断他,夹了块清蒸石斑放在陆青禾碗里,“规矩是给外人立的,你跟我不算外人。”
不算外人……不算外……不算……不……
“对啊,不算外人!”林清砚是喜笑颜开,赶紧给沈燎夹菜,“来吃这个,这是这里的一绝!”
陆青禾咬着石斑肉,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
他含糊不清地附和:“对呀清砚哥,沈燎哥只有对信不过的人,才会要那些规矩防着。你能跟我们一起吃饭,说明沈燎哥信你。”
林清砚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起公筷给沈燎也夹了块石斑:“那我可就沾光了!以后你有事,尽管喊我,跑腿打杂都行,绝不推辞!”
服务员这时端着清炒时蔬过来,见三人聊得热络,也笑着说了句:“三位先生看着关系真好,这桌菜配江景,最适合朋友小聚了。”
沈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碗里的石斑,嘴角微微上扬。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饭桌上,映照出三人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细碎的笑声。
这次出行纯属意外,但陆青禾安然无恙,而且林清砚也平安归来,陪在他身边。这一切,已然值得。
然而,沈燎心中明白,幕后布局之人尚未露面。恐怕接下来将有一场激烈的较量。
林清砚……嗯,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或许正是破解局面的关键。
“林清砚,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沈燎的话让林清砚几乎受宠若惊。
他连忙笑道:“哎呀,别说什么求不求的,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