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在学校门口,林清砚就打了个寒颤。
暖冬的风裹着刺骨的煞意灌进车窗,校门口的路灯像被掐住喉咙般闪烁。灯杆上缠绕的红潮蠕动着,竟在地面映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整个校园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煞气流动的“滋滋”声,顺着门缝往车里钻。
“这气氛……也太刺激了!”林清砚侧头看沈燎时,发现对方指尖已凝起淡金微光,正轻轻抵在车窗上。
金芒碰到玻璃的瞬间,竟泛起一层雾。
沈燎侧身对着林清砚,在对方眉心前用指尖细细勾勒“雨渐耳”字符。
淡金色的印记落定时,还带着点他掌心的温度。
“这印能挡寻常煞气,你在这等我。”沈燎收回手,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冷静,“我去宿舍楼等陈曼秋。有情况发消息,学校里煞气重,信号可能不好,但别慌,我很快回来。”
林清砚摸了摸眉心间发烫的印记,笑着点头:“放心,我就在这守着,不给你添乱。”
沈燎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停车场出口走。
他的注意力全在宿舍楼的异空间气息上,完全没察觉身后停车场的角落里,一缕淡红色的雾正慢慢凝聚。
那雾里裹着细碎的戏腔,还夹杂着“少帅”“戏台”的字眼,却只围着林清砚的车打转,半点没往他离开的方向追。
林清砚靠在座椅上,刚想给沈燎发条“小心机关”的消息,屏幕却突然跳成“无服务”。
他皱着眉刷新了好几次,信号格始终是空的,只有停车场的风裹着股熟悉的腥气。
就像……上次在鸣春班闻到的,混着戏服霉味和怨气的味道。
“怎么回事……”他刚想降下车窗看看,突然发现车窗外淡红色的雾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雾里传来细碎的喃喃声,忽远忽近,带着戏腔的婉转,却透着刺骨的怨:“你……跑不掉了……债……该还了……”
林清砚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是冲着他来的!
他慌忙锁死车门,双手死死攥着手机,一遍遍地拨沈燎的电话,听筒里却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连一声拨号音都没有。
红潮越聚越浓,贴在车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戏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车窗上慢慢映出模糊的影子,有穿戏服的旦角,有戴军帽的男人!
林清砚的指尖死死抠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窗上的红潮越聚越浓,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还没等细想,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不是风,是人的指尖,带着婚饰特有的冷硬,轻轻蹭过他的衣领。
他猛地去看车内后视镜。
后座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是个穿正红嫁衣的女人。新娘头冠缀满珍珠串,珠帘垂落遮住眉眼,只能看见下颌线绷得紧,嘴角勾着抹怨毒的笑,嫁衣下摆绣着的并蒂莲早已发黑,沾着像血又像煞的污渍。
她甚至没碰车门,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林少帅,你藏得真够久。”女人的声音裹着点哭腔似的尾音,却比冰还冷、
一只手攥住林清砚的后颈,另一只手直接掐上他的喉咙、
珍珠珠帘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你以为能躲的了?”
“我……不是……”林清砚的脑子“嗡”的一声。
窒息感瞬间掐住呼吸,他的脸涨得通红,手脚乱蹬着想去推她,可碰到的只有刺骨的凉,像抓着一块浸了煞的冰。
红潮顺着女人的指尖往他脖子里钻,那些细碎的索命声更响了:“还我戏台……还我命……”
“沈燎……救我……”林清砚的意识开始模糊,手脚渐渐没了力气。
眉心间突然炸开一阵滚烫——是沈燎留下的“雨渐耳”印记!
淡金色的光顺着他的血管往四肢冲,字符亮得刺眼,像团小太阳,硬生生把掐着喉咙的手往外推!
“啊——”女人被金光烫到,发出一声尖啸,被无形的力道掀飞。
她被这股力量,“砰”地撞在停车场的水泥柱上。
红潮跟着她的动作散了大半,沾了黑煞就化了。
林清砚瘫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又疼又麻,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
他看着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新娘头冠歪了,珠帘散乱地挂着,眼神怨毒地盯着车窗,却不敢再靠近。
车窗蒙着层淡金微光,是印记的余韵,像道看不见的墙。
“算你好运!”女人恨恨地啐了一声,转身就走,红潮像被牵引着,跟在她身后往停车场外飘,“但你记住,转世也躲不掉!你迟早要还!”
林清砚心脏狂跳不止,颤抖着去捡脚垫上的手机。
屏幕裂了道缝,却还能用,信号格奇迹般跳回一格。他手指飞快地打字,手还在抖,字都歪歪扭扭的:
“沈燎!紧急!鸣春班的那位来了!你在学校千万小心,别被她们缠上!”
另一边,陈曼秋攥着陆青禾的胳膊,指尖几乎掐进木缝里。
刚踏进学校大门,漫天红气就裹着腥煞扑面而来,连路灯的光都被染成暗红、
风里混着细碎的怨声,比她布的异空间煞气还要重。
女煞机关跟在她身后,铁骨关节“咔嗒”响,红气缠上铁臂,竟在上面凝出层黑霜。
“不对劲……”她皱眉,本该空寂的校园此刻像浸了毒。
她没空想红潮的来历,只咬着牙往宿舍楼冲。
陆青禾宿舍的门虚掩着,陈曼秋推开门的瞬间,金芒先晃了她的眼。
沈燎靠在窗边,指尖悬着淡金微光,掌心托着缕淡红魂气,正是她的妹妹陈小妹!
魂息被金芒裹得严严实实,连哭都不敢大声。
“好你个沈燎,倒会反客为主。”陈曼秋冷笑,把咒偶往地上一放,木人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我把你的‘人’带来了,你把我妹妹还我,咱们两清,往后谁也别找谁麻烦。”
沈燎的目光落在咒偶身上,又扫过陈曼秋身后的女煞机关。
“你先让女煞退到门外,我要确认他没被动手脚。”他顿了顿,晃了晃掌心的孩童煞,“你妹妹的魂很弱,再耗下去,就算换回去,也撑不了多久。”
陈曼秋的眼神颤了颤,咬了咬牙,抬手示意女煞往后退。
铁骨机关“哐当”一声退到走廊,红气还缠在铁臂上,却没再往前凑。
“现在可以了吧?”她盯着沈燎的手,连呼吸都放轻了,满脑子都是赶紧把妹妹接回来。
沈燎刚要松开金芒,窗外突然刮进阵妖风。
红气像活物般从门缝、窗缝涌进来,瞬间裹住陈曼秋和走廊里的女煞机关!
红气里的怨声陡然变响,有戏腔的哭嚎,有男人的怒喝,缠着陈曼秋的手腕往她心口钻,她想挣,却发现红气像有吸力,连她的煞气都被往出拽!
“这是……什么东西!”陈曼秋尖叫,指尖黑煞往外爆,却被红气吞得一干二净。
女煞机关的铁骨在红气里剧烈晃动,关节处的黑霜越来越厚,竟慢慢渗进铁骨里,原本暗沉的铁臂泛起猩红的光。
沈燎瞳孔骤缩,赶紧将孩童煞护住,金芒凝起盾挡在身前。
红气没冲他来,只围着陈曼秋和女煞转,像在啃咬她们的魂与骨。
不过几秒,红气突然炸开,被裹在里面的两人“咚”地摔在地上。
再抬头时,陈曼秋的双目全是猩红,露出尖牙;女煞机关的铁眼也亮起红光,铁臂往地上一砸,青砖瞬间裂出缝,竟朝着沈燎扑过来!
“入魔了……”沈燎将孩童煞往旁边一扔以金光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