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人鬼合踪

他抬手直接挡住女煞的铁臂，震得他手臂发麻。

入魔后的女煞力气比之前大了数倍，铁臂上的红气还在往金芒盾上蹭，竟要把金芒染成暗红。

就在这时，红气从天花板缓缓落下，一道身影裹在红潮里，珍珠珠帘随着动作轻轻晃，正红嫁衣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砖，没沾半点灰尘。

她站在陈曼秋和女煞身后，冷冷看着

沈燎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苏砚秋，又飞快看向窗外。

夜空亮得诡异，南斗六星与北斗七星竟挤在南天，两颗星群的光裹着红气往下落，像要把整个校园罩住！

他神经瞬间绷紧，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愤怒：“苏老板，过分了吧？”

苏老板轻笑一声，指尖红气往陈曼秋身上一引，入魔的陈曼秋立刻转头，猩红的目光锁定沈燎身后的孩童煞，尖声嘶吼着扑过来：“妹妹……我的妹妹……”

女煞也跟着动，铁臂砸向金芒盾的同一处，裂缝瞬间扩大。

沈燎护着孩童煞往后退，心里又惊又怒，出手便是金色无雷。

一时间，整个宿舍红潮喷薄，雷霆交加！

沈燎指尖金芒疾织，三道护魂咒符在空中凝出柔润的光网，轻轻裹住陈妹的魂体。

他将光网往墙角一推，咒符贴在青砖上亮起暖光，“待在这里，别出来。”

陈妹的魂息在网里轻轻颤，怯生生地盯着场中翻涌的红煞。

转身时，陈曼秋的尖爪已带着黑煞扑到近前！沈燎侧身避开，腕骨扣住她的小臂。

入魔后的陈曼秋力气暴涨，臂弯硬得像裹了铁，竟拽着他往机关女煞的方向带！“哐当”一声巨响，机关女煞的铁臂砸在沈燎方才站立的地面，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煞顺着裂缝往外渗，灼得地面泛出焦痕。

“还我妹妹！”陈曼秋嘶吼着，另一只手抓向沈燎咽喉，指甲泛着青黑，沾着红潮余毒。

沈燎屈膝顶开她的小腹，借力后退半步，刚避开机关女煞横扫的铁腿，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红影。

她依旧是那身缀满珍珠珠帘的正红嫁衣，双目猩红得几乎滴血，周身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凶煞，半句未言，径直化作红雾钻向陈曼秋的天灵盖！

“人鬼合踪术？！”沈燎瞳孔骤缩！

这术法需以活人为基，鬼身强行融合必遭反噬，可苏砚秋这凶杀恶鬼，竟半点不顾忌！

红雾入体的瞬间，陈曼秋浑身一颤，眼眸泛起妖异红光，头发无风自动！

红潮在她周身暴涨，机关女煞立刻退到她身后，成了听令的傀儡。

苏砚秋附身后的陈曼秋动作陡变，诡异又迅捷，咧嘴露尖牙，爪尖裹着三倍浓煞扑来。

沈燎掌心雷凝起，金芒裹着电流拍向她胸口。“砰”的闷响后，陈曼秋仅退两步，红潮凝成的盾竟挡下所有电流！

她毫发无伤，再次扑来的招招都往要害戳。

沈燎咬牙将掌心雷蕴在指尖，近战相搏。金芒擦过陈曼秋爪尖，电流劈得红潮“滋啦”响，可机关女煞的铁臂突然从侧方砸来！

他侧身躲开，肩膀却被尖爪划开道口子，黑煞钻心而入，疼得他倒抽冷气。

以一敌二本就吃力，苏砚秋的凶煞又不断耗他力气，沈燎的手臂渐渐发麻，金芒都弱了几分。

最要命的是他的背后……时间，快到了！

停车场这边，林清砚刚揣好手机，就见一道红衣身影飘在车旁。

不是苏砚秋的珠帘新娘装，是件旦角戏服，正红底色衬得他身段纤细如柳。

头上插着点翠头面，珠钗流苏垂在脸颊，却无半分凶煞。他没有脚沾地面，就那样离地半尺飘着，身影偶尔会透出淡淡的透明感，连红潮雾气都绕着他走，不沾衣摆。

“你是……”林清砚刚想后退，却见对方静静飘在原地，双目清明，没有恶鬼的戾气，反而藏着复杂的情绪。

他没说话，只抬了抬泛着微光的指尖，朝着教学楼方向指了指，又轻轻晃了晃身子，示意“跟我来”。

左右都是沈燎那张脸，林清砚心跳快了几分，却还是跟上去了。

那花旦见他跟上，便转身飘向教学楼。

红潮雾气自动分开一条路，裹着他们往前时，竟没往林清砚身上钻，反而像层薄盾挡去周围的怨声。

花旦飘得不快，戏服下摆始终离地面一寸，飘过走廊时，连灰尘都没被惊动，只有珠钗流苏偶尔轻轻晃动。

他在陈曼秋办公室门口停下，指尖泛出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虚虚一点，办公室的门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林清砚跟着那道红衣花旦飘进办公室时，最先撞进眼里的，是办公桌上压着的相框。

木质框子边缘磨得发亮，里面是张泛黄的幼年全家福。照片里，年轻的女人抱着裹在碎花襁褓里的婴儿，婴儿的小拳头攥着片衣角，笑得没牙的脸蛋肉嘟嘟的；旁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往妈妈怀里凑，手里还举着颗糖；男人则把胳膊搭在女人肩上，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老院子里的石榴树，花瓣落在他们发间，连空气都透着暖。

“这是……陈老师小时候的家？”林清砚伸手轻轻碰了碰相框，指尖能摸到玻璃上的细痕。

花旦就飘在他身侧半尺远，却始终没说话。

办公桌的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信纸，林清砚拉开抽屉，一张皱巴巴的诀别书掉了出来。

纸页边缘被撕得毛糙，上面的字迹又急又狠，好多地方被墨水洇透，能看出写字人的情绪有多激动。

“你这个没良心的！病刚有起色，你就卷着钱跑？！”

“我砸锅卖铁都要治，你倒好，当爹的连面都不敢露！”

“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我们娘仨！”

字字句句都是骂，却藏着掩不住的绝望。

他把诀别书放在桌上，又在抽屉里翻到另一张照片。

还是那个女人，怀里抱着稍大些二女儿，旁边站着长成少女的陈曼秋，三个人挤在医院的走廊里，笑得有些勉强。

只是照片上，女人和二女儿的头像被人用红笔狠狠画了叉。

红墨水晕开，像两道刺眼的血痕。

“她们……不在了？”林清砚的喉咙有点发紧，刚想再翻，指尖突然碰到个硬壳本子。

是本病历，翻开最后一页，绝症诊断书的字迹清晰可见：“陈曼秋，晚期，建议保守治疗。”

日期就在半年前。

原来陈曼秋不仅没了家人，自己还得了绝症……她大概是走投无路，才想借邪术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就在这时，一张薄薄的纸从相框后面飘了下来，轻轻落在林清砚手心。

林清砚盯着这张纸，心脏猛地一跳：“原来……是这样！”

而宿舍楼里，沈燎已经快撑不住了。

苏砚秋附身后的陈曼秋，爪尖的红煞越来越浓。

沈燎的后背渗着血，染透了衬衫，金芒在他指尖忽明忽暗，连抬手都觉得胳膊发麻。

机关女煞的铁臂更是招招致命，刚才若不是他躲得快，肋骨都要被砸断。

“没时间耗了……”沈燎咬着牙猛地侧身，借着闪避的力道，左手飞快摸向怀里，掏出一枚莹白的珠子。

指尖扣住珠子，手腕一甩，用飞蝗石的手法打了出去！

“咻！”一声，珠子带着淡红光晕，像流星般射向陈曼秋的胸口。

“啊——！”苏砚秋的惨叫声从陈曼秋体内传来，红雾猛地从陈曼秋天灵盖钻了出来！

这煞气在空中扭曲着，竟比之前淡了几分。

陈曼秋失去附身，浑身一软，倒在地上，猩红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

机关女煞没了苏砚秋的操控，动作瞬间停住，铁臂“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