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沈燎。”她低头,诚心诚意,“不管是空间,还是阴财,都谢谢你。”
沈燎摆摆手,没再多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巷。
那是空间的出口,雾气缭绕,像道看不见的屏障。
陈曼秋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里,才转身往小吃街的方向走、妹妹正举着糖葫芦朝她挥手,母亲站在旁边,笑着给妹妹擦嘴角的糖霜。
小巷口,林清砚正靠在墙上等。他手里捏着串没吃完的烤串,看到沈燎从雾里走出来,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陈曼秋她……”
“她挺好的。”沈燎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比之前轻松了些,“在里面待着,做她想做的事。”
林清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空间出口,眼睛瞪得圆圆的:“你看……”
沈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雾里隐约能看到小吃街的景象:陈曼秋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刚买的糖炒栗子;她身边的母亲,脸上没有了温柔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青灰色的皮肤,獠牙从嘴角露出来,却还是下意识地给妹妹拨掉糖葫芦上的糖渣;妹妹更甚,眼睛是两个黑洞,头发里缠着暗红的煞气,却举着糖葫芦,非要塞到陈曼秋嘴里。
明明是青面獠牙的凶煞模样,动作却满是温馨——母亲帮陈曼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陈曼秋笑着抢过妹妹手里的糖葫芦,咬了一口,还朝母亲递过去,让她也尝一口。
“她们……怎么是这样的?”林清砚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有害怕,只有惊讶,“刚才在里面,不是好好的吗?”
“你能看到她们的本相?”沈燎有点意外,随即了然,“陈曼秋她们活在幻梦里,看到的彼此是活生生的人;但在我们眼里,她们还是凶煞。”
林清砚看着雾里的景象,妹妹正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要去买棉花糖。
陈曼秋无奈地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哪怕是青面獠牙,那动作里的温柔,却比常人还真切。
“她们不会伤害别人吧?”他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心软。
“不会。”沈燎摇摇头,眼神里带了点叹息,嘴角更是苦笑,“哪儿来的人啊?这个空间是封闭的,她们出不去,外人进不来。就像现在这样,在里面逛小吃街,去游乐场,等最后的时光没了,煞气耗光了,就……魂飞魄散了。”
沈燎尽量将她们三者时间调的相近一些,就算是最后魂飞魄散也不至于彼此再受思念之苦。
林清砚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雾里的景象。
烤串的香气从雾里飘出来,混着糖葫芦的甜腻,还有母女三人偶尔传来的笑声。
那笑声里哪有凶煞的戾气?只有简单的快乐,像普通家庭里的日常。
“走吧。”沈燎拍了拍他的肩,“这里的事,也算有个结局了。”
林清砚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雾里的三道身影,正朝着游乐场的方向走,妹妹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母亲和陈曼秋跟在后面,偶尔相视一笑。
哪怕形态恐怖,那画面却异常温馨,像一幅带着点诡异,却又让人心里发暖的画。
两人慢慢走远,小巷口的雾气渐渐淡了,最后只剩一点淡淡的煞气,像在守护着那片小小的、属于母女三人的幻梦空间。
林清砚,突然轻声说:“这样……也挺好的。”
沈燎侧头看他,见他眼里带着点释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嗯,挺好的。”
风里还带着小吃街的香气,远处传来游乐场的音乐声,隐约能混着点属于凶煞的、却格外温柔的笑声。这场因怨而起的风波,终于有了一个不算完美,却足够温暖的结局。
可是有些事情没有结局!
比如说,沈燎……
车子停在路边,夜色像墨汁般裹着车身,只有仪表盘亮着微弱的光。
林清砚刚拉开车门,就见沈燎扶着车门踉跄了一下,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绷得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
“你撑住!”林清砚想扶他坐好,却被沈燎摆摆手拦住:“不用……把后座放倒。”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抬手时,林清砚才发现他的黑衬衫后背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渍顺着衣摆往下滴。
林清砚没敢多问,慌忙跑到后座,用力将座椅放倒,铺成一张临时的小床。
沈燎扶着车顶,慢慢挪到后座,刚趴下去,就闷哼了一声。后背的衬衫紧紧粘在伤口上,稍一动作就是钻心的疼。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林清砚蹲在旁边,心都揪紧了。
沈燎点点头,声音轻得像气音:“小心点,别碰伤口。”
林清砚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掀起沈燎的衬衫下摆,慢慢往上褪。
刚露出后背,他就倒抽了一口冷气: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沈燎的左肩斜斜划到右腰,翻卷的鲜肉还在渗着暗红的血,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
这显然是被巨爪抓伤的,那爪印的宽度,比他的手掌还大,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这是怎么弄的?”林清砚的声音都在抖。
沈燎没回头,只是摸出个银色的注射器递到他手里:“把这个扎进伤口里,全推进去。”
“扎……扎进伤口?”林清砚盯着注射器,又看了看那翻涌的皮肉,吓得手心全是汗,“这是什么?会不会疼?”
沈燎的声音带着点疲惫:“疼是肯定的!你扎,别犹豫。”
林清砚咬咬牙,接过注射器,指尖抖得厉害。
他蹲下身,找准伤口最中间的位置,闭上眼睛,猛地把针头扎了进去。
“呃啊!”沈燎的闷吼声瞬间炸开,却强忍着放松了肌肉。
林清砚吓得手一抖,却不敢停,赶紧把药液全推了进去。
药液刚推完,沈燎的伤口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晕。
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渗着的血像倒带般往回缩,连周围泛青的皮肤都慢慢恢复了正常。
最后只剩三道浅浅的白痕,像从没受过伤一样。
沈燎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
他揉了揉后颈,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总算舒服点了。”
“这药剂也太神奇了……”林清砚还没从刚才的画面里缓过来,手里还攥着空注射器。
沈燎笑了笑,却没什么笑意:“神奇有什么用,治标不治本。”
他赤着上身靠在座椅上,夜色里,能看到他的肌肉线条流畅:“我不敢全力以赴,就是怕这旧伤爆发,现在最多只能发挥三成实力。”
林清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沈燎盘腿坐好,闭上眼睛,似乎在调理气息。
夜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落在他汗津津的皮肤上。
那泛着晶亮的光,像一层薄纱裹着他的身体。林清砚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看着他脖颈处滑落的汗珠,突然觉得心跳快了几分。
这样的景色,是他从没见过的。脆弱,又带着点不容侵犯的圣洁,可是又有点儿引人入圣的诱惑。他慌忙移开视线,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沈燎的气息逐渐平稳,周身似有光晕流转,仿若神祇临世,又似暗夜修罗。
不知过了多久,沈燎突然睁开眼,侧目看向他。
那一眼,林清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沈燎的眼尾自下而上上挑看他,眼神里还带着点刚调理完的慵懒。
英气里藏着如丝线一般难以言说的柔。目光落在人身上时,能让人瞬间慌了神。
林清砚赶紧移开视线,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连手心都热了起来。
“看什么呢?”沈燎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开车吧,先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