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砚把沈燎拉到消防通道口，声音压得低：“我堂哥去年就没了妻子，可他总跟我说‘曼曼没走，还在家里陪小远’，刚才进门我都没敢提……那些煞气，会不会跟他的执念有关？”
沈燎指尖捏着罗盘，指针还在微微颤动。
他抬眼看向1803的房门，眼神沉了沉：“执念引煞，才让这些东西缠上屋子。”
他突然抬手，指尖凝着极淡的金芒，对着林清砚的眉心轻点两下，嘴里念了句“金轮炽盛，七星借法”。
林清砚只觉得眼皮一热，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
刚才看着正常的走廊墙壁，此刻竟缠满了像蜘蛛网一样的淡蓝色丝线。
1803的门缝里，正往外渗着同样的丝线。
丝线上还缠着一个个透明的人影，轮廓模糊，却能看出有男有女。
“这……”林清砚的声音都发颤，下意识抓住沈燎的袖口，“这些是什么？”
“是被煞气缠上的执念虚影，你堂哥的念想太沉，才让它们显形附在屋里。”沈燎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稳了稳，“别怕，白蜡能散，进去吧。”
推门进屋时，小远的哭声已经小了。
林清砚就看到衣柜门上缠着三四个透明人影，正慢慢往小远的方向靠。淡蓝色的丝线像触手一样，轻轻碰着孩子的衣角。
他刚想喊，沈燎已经从布包里拿出四根白蜡烛，分别放在卧室的四角。
烛芯一碰到他指尖的金芒，立刻就燃了起来，暖黄色的光瞬间漫开。
“盯着蜡烛，别让烛火灭了。”沈燎对赵墨和陆青禾说，然后走到衣柜前，指尖在柜门上划了个符印，“执念聚煞，本无恶意，却被碎片染了凶性，再缠下去，不仅孩子受不住，你也会被耗得形销骨立。”
最后一句话是对林敬砚说的。
林敬砚僵在原地，看着衣柜门上的透明人影慢慢被烛火的光吸过去，那些人影在暖光里晃了晃，竟慢慢显露出许曼的轮廓。
她穿着生前常穿的米白色连衣裙，手里还拿着小远的玩具车，眼神温柔得像水。
“曼曼……”林敬砚的声音哽咽，伸手想去碰，却只穿过一片虚影。
“她走的时候放不下你们，你的执念又把她的虚影留了下来，可煞气让她变了样，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伤人的煞。”沈燎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林敬砚心上，“放手不是忘，是让她走得安心，也让小远能好好长大。”
林清砚看着堂哥红了的眼眶，心里也发酸，他走过去拍了拍林敬砚的肩：“哥，沈燎说得对，嫂子也不想看到你和小远这样。”
四角的烛火突然亮了几分，那些缠在屋里的透明人影，连同淡蓝色的丝线。
一点点融化在光里，小远突然停止了哭泣。
等最后一个透明人影消失在烛火里，沈燎又在客厅、厨房各点了两根白蜡烛，拿着罗盘在屋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残留的煞气。
“好了，煞气散了，蜡烛让它自然烧完，以后别再留着逝者的旧物不放，好好过日子，就是对她最好的念想。”
林敬砚看着慢慢燃尽的烛芯，终于点了点头：“谢谢，沈先生……是我太固执了，差点害了小远。”
离开公寓时，夜色已经深了。电梯里，林清砚忍不住问沈燎：“那些虚影……嫂子她，真的能走得安心吗？”
沈燎看着电梯门上的倒影，语气软了点：“执念散了，煞气清了，她能看到你们好好的，自然能安心。”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眼林清砚。
“你可以松手了，力气可不小。”
林清砚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收回手。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进屋之后，就不自觉的拉着沈燎的手。
“我……我就是有点慌。”
赵墨在旁边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清砚兄，你这是担心则乱！不过我师兄厉害吧？几根蜡烛就搞定了，换我来……”
“换你来，蜡烛都点不明白。”沈燎打断他，却没再像平时那样吐槽。
电梯门打开，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进来。
从丽景公寓出来时，晚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
赵墨跟在沈燎身后，尾巴似的晃着：“看见没？那是我师兄！刚才屋里那么多‘透明人影’，他四根白蜡烛就搞定了！我跟你们说，我师兄专打天崩局，不管是谁闯的祸，到他手里都能收拾得明明白白！”
沈燎回头瞪了他一眼：“再瞎嚷嚷，下次林家的事你自己处理。”
“别啊师兄！”赵墨立刻收声，凑到林清砚身边小声嘀咕，“你看，我师兄就是嘴硬心软，刚才明明担心小远，还特意多留了张平安符呢。”
林清砚忍不住笑，抬头时正好对上沈燎的目光。他赶紧移开视线，耳尖悄悄红了。
陆青禾抱着沈燎给的铁符箓，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当时，谁都没料到，平静会碎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林清砚是被手机推送的新闻惊醒的：“丽景公寓突发群体性心痛，数十人紧急送医”。
标题下面配着图片：救护车的红蓝灯光映亮了晨雾，公寓楼下围满了人，有家属在哭着喊名字，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车上跑。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拨通沈燎的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接起，沈燎的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却很稳：“我也看到新闻了，赵墨那边还没消息，我正准备联系他。”
挂了电话，林清砚抓起外套就往缠云阁赶，刚到巷口，就听见陆青禾的高叫声：“沈哥！清砚哥！你们快过来！赵哥他……他出事了！”
循声跑过去，只见陆青禾脸色惨白地指着地上。
赵墨浑身是血地趴在那里，青色短衫被染得暗红，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手臂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赵墨！”林清砚冲过去想扶他，手刚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沈燎一把拉住。
“别碰，是翁仲。”沈燎的声音很沉。
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赵墨”的脸颊。触感是冰凉的，不是人的温度。
果然，“赵墨”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慢慢显露出木翁仲的轮廓。
只是木身布满裂痕，上面的血迹还带着未干的湿意。
“师兄……”翁仲的嘴动了动，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林敬砚……可信……”
话音未落，翁仲的轮廓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块带着裂痕的木片，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流星会符号。
林清砚僵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刚才以为是“赵墨”身体的冰凉触感，心脏像被攥紧了。
“翁仲……是分身，那赵墨本体呢？”
沈燎捡起木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罗盘在他手里微微颤动，指针疯狂地转着圈。
“翁仲是他用力凝聚的，只能传一次消息。他能拼到只剩一个翁仲来求救，说明本体已经被困住，而且……情况很糟。”
陆青禾攥着铁符箓，眼圈红了：“赵哥会不会有事啊？”
沈燎没说话，打开手机刷新新闻。
最新的报道显示：“丽景公寓心痛送医人数已增至五十余人，部分患者出现昏迷，医生暂未查明病因”。
他抬头看向丽景公寓的方向，晨雾还没散，却仿佛能看到那里弥漫的幽蓝煞气。
“这次，比上次更严重。”沈燎的声音带着点冷，却异常坚定，“赵墨说林敬砚的‘可信’，嗯，可信就可信吧。咱们过去看看！”
“我开车！”林清砚赶紧拉开车门，发动引擎。
于情于理，他都该赶紧过去看看。
毕竟小远还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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