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孩子突然像被按了开关般剧烈挣扎!
麻绳勒得手腕发红,原本挂着泪珠的脸痛苦到扭曲。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白里爬满蛛网状的黑纹。喉咙里滚出“嗬嗬”的嘶吼,像被猎夹困住的野兽,完全没了半分孩童的软嫩。
“不对,他不是小远!至少不是单纯的小远!”
沈燎心头一沉,下意识将林清砚往身后护,指尖已凝起金色的电光。
他余光就瞥见角落里的黑衣人:对方裹着黑袍,见小远异变,转身就往暗门窜,手在门沿上飞快按了个符号。
暗门“哐当”合拢,再看时,墙面已变得平整如镜,连条缝都寻不见。
更骇人的是,两侧的墙壁开始往后退,地面跟着拉长,原本逼仄的空间像被无形的手拽着,慢慢扯成狭长的走廊。
水泥地落满细灰,远处被浓白的雾裹着,正是之前困住他们的无尽廊!
“嗬!”小远的嘶吼陡然拔高,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
小熊睡衣“刺啦”裂开,碎片挂在变粗的胳膊上,皮肤从脖颈开始变得粗糙发褐。
滚烫的黑泥顺着衣缝往下淌,滴在石台上“滋啦”冒烟,竟聚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轮廓:光溜的身子裹着层薄黑泥,脸却是小远的模样,咧着嘴嘻嘻笑,声音尖得像玻璃划黑板。
这些小东西爬出黑泥,就密密麻麻围了上来。
“清砚躲好!”沈燎双掌齐抬,蓝白色的电光在掌心炸开,“噼啪”一声劈向前方。
最前排的三个小煞瞬间被电成黑灰,冒着焦烟散在地上。
可没等沈燎松口气,更多的小煞从黑泥里钻出来,足有十几只,踩着同伴的灰往两人扑,像饿极的小兽。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很危险?”林清砚慌忙躲在他身后。
沈燎哭笑不得:“你看他们这架势像冲上来拜寿的吗?”
掌心雷威力虽强,却架不住数量多。
沈燎刚劈碎左侧扑来的小煞,右侧就有两只绕到林清砚身后。
一只抱住他的腿往地上拽,另一只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猛地张开嘴,对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那力道像长了乳牙的小狗叼奶头,没轻没重,细小的牙尖狠狠嵌进皮肉,还往外拽着嘬!
林清砚疼得倒抽冷气,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皮肉被扯得发紧,温热的血顺着颈侧往下淌。这一下子虽然那不至于连皮带肉撤下一块,但是也让血留下来,染红了衣领。
可那小煞还嘻嘻笑着,嘴角沾着血,咬得更狠了。
“给我下去!”沈燎眼尾发红,猛地转身,一掌拍向那只咬人的小煞。
掌心雷不伤人。
电光擦过林清砚的发梢,劈在小煞背上。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成黑泥溅在地上。
可沈燎的掌心也因仓促发力泛红,微微发颤。
“你怎么样?”沈燎一把扶住踉跄的林清砚,手指碰到他颈间的伤口时,动作瞬间放轻。
他抡指绕着他的脖子轻点一下鲜血制住。
“跟你说过别靠太近,怎么不听话?”
林清砚忍着疼,抬头看他。
沈燎的额角渗着细汗,素白的袖口沾了黑泥,刚才劈煞时不小心被电光燎了个小口子,正泛着红。
可他的眼神全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满是焦急。
林清砚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掌心:“我没事,就是有点疼……你别慌。”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吱呀”的木质摩擦声。
小远已彻底化成一颗大树!
树干嵌着孩童脸,眼白里的黑纹密得像网,巨大的木质手掌拍在地上,走廊跟着震动。
更多的黑泥从树干上淌下来,聚成新的小煞,嘻嘻哈哈地围上来,把两人圈在中间。
“这是什么东西?”
“看来应该是,童祟槐!快走!”
沈燎拉着林清砚迅速往后退去,朝着走廊尽头跑去。
“不打啊?”林清砚这是第一次见到沈燎临阵脱逃!
“我打可以啊!但是我的掌心雷给他劈的粉碎,你侄子就成了电烤鸭了!”
“那还是跑吧!”
林清砚咬牙被他拽着狂奔,身后木纹裂响声步步紧逼。
童祟槐的根须如蛇般破地而出,抽打在墙面上轰然作响。
沈燎掌心雷接连迸发,炸开几条追袭而来的藤蔓,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烫,呼吸渐沉。
他可是真能跑,拉着林清砚,快步如飞。
不过百步,林清砚实在喘不上气来,沈燎干脆将他腰身一搂,让他脚不沾地跟着走了。
此时的沈燎身轻如燕,踏壁飞掠不在话下。
后百年童祟槐低吼一声,一双枯木大手向前拍打着追上来。
可是这走廊重重,似乎是无穷无尽,后边的童祟槐也是步步紧逼,仿佛跑不出去,也甩不掉。
沈燎猛地从掏出铁翁仲,指腹在翁仲额头的上一按,低喝一声:“幻!”
两枚翁仲“啪”地落在地上,竟瞬间涨成两人高矮,幻化成沈燎和林清砚的模样。
连沈燎素白短衫上的血痕、林清砚脖子上的包扎布条都分毫不差,完美复刻。
“抓紧我。”沈燎不等林清砚反应,手臂环住他的腰,足尖在墙面一点,带着他往天花板的管道上飞掠。
管道冰凉,沈燎稳稳落在上面,一只手紧紧抓着管道凸起,另一只臂弯托着林清砚的臀,抓紧腰带怕他打滑。
“别出声,看着就好。”
林清砚趴在管道上,心脏还在狂跳,低头就见“自己”和“沈燎”正顺着走廊往前跑,步伐都和他们平时奔逃时一样。童祟槐果然被引住,枯木大手“嘭”地拍在刚才两人站着的地方,水泥地碎成渣,根须如蛇般追着幻术分身,低吼着往前撵。小煞都跟着嘻嘻哈哈地围上去,没发现天花板上的真人。
“还好有翁仲……”林清砚刚松口气,就见走廊拐角处突然冲出来另一对“沈燎”和“林清砚”。
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奔逃姿态,甚至连“沈燎”护着“林清砚”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正朝着他们这边跑来。
林清砚的呼吸瞬间停住,下意识攥紧沈燎的衣袖:“那、那是谁?”
沈燎的身体也瞬间绷紧,眼神沉得厉害:“是翁仲!快,再往上挪挪。”
童祟槐追着幻术分身过去,枯木大手扫过管道下方,带起的风卷得林清砚的头发飘起。
直到那道庞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雾里,沈燎才松了口气,却没立刻下去,反而盯着走廊地面,指尖轻轻点着管道,开始默数。
“一、二、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林清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细微的颤抖。不是怕,是在专注地捕捉规律。
没过多久,浓雾里传来童祟槐的低吼,幻术分身和它又跑了回来,还是同样的路线,同样的速度。
沈燎数到“三百八十四”时,正好看到幻术分身跑回刚才翁仲落地的位置,和第一次的起点完美重合。
“找到了。”沈燎的眼睛亮了些,低头看向林清砚,语气里终于少了几分紧绷,“这走廊每跑三百八十四步就是一个循环,正好对应易经六十四卦的三百八十四爻。刚才看到的另一对‘我们’,是上一个循环的残影。”
林清砚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所以破局的关键,就在这三百八十四步里的某一步?”
“嗯。”沈燎点头,指尖指向走廊左侧的墙面,“此处为阴煞之地,阵眼也就是老阴化少阳的时候。那应该就是对应‘离卦九三’的爻眼。只要在翁仲引开童祟槐的间隙,找到那一步的位置,毁了阵眼,循环就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