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芮下意识往后退,刚要开口喊人,林敬砚突然跨步上前,左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王芮挣扎着摇头,喉咙里溢出闷响,林敬砚却没停,拖着她往护士台后拽。
光幕里的画面剧烈晃动,只剩下王芮急促的心跳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林敬砚始终紧绷的侧脸。
他全程没说一个字,只有眼底翻涌的冷意,像淬了冰的刀。
几秒后,画面骤然暗下去,一声短促的惨叫被死死捂住。
再亮起时,林敬砚已松开手,王芮的身体软软倒在柜台后。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阴沉着脸,用衬衫下摆擦了擦刀上的血,动作缓慢却利落。
擦完后,他将刀揣进兜里,转身往外走,后腰处洇开大片暗红。脚步平稳得像只是完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全程依旧没发一言。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墨冲过来时,还护着个穿护士服的女孩。
是苏晚,医院的小护士,王芮记得她,平日里总跟在赵墨身边,两人眼神交汇时藏着旁人懂的温柔。
此刻苏晚攥着赵墨的衣角,脸白得像纸,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
赵墨看到林敬砚时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将苏晚往身后藏了藏。
林敬砚只是阴着脸瞥了他们一眼,没停留,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多给苏晚。
或许是认得她是医院的护士,或许是根本没心思在意,只剩周身散不去的冷意。
赵墨没管他,拉着苏晚快步冲到护士台后。
当看到倒在地上的王芮时,赵墨整个人僵住,苏晚更是捂住嘴没敢出声,眼里瞬间蓄满了泪。
赵墨慢慢蹲下身,手指颤抖地碰了碰王芮的颈动脉,随即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瞬间涌上猩红。
他回头看了眼苏晚,声音压得极低:“你先躲到换药室去,别出来。”
苏晚咬着唇点头,攥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才轻手轻脚往换药室跑。
光幕一转,夜色漫进医院。
护士台旁,王芮的尸体上方飘着淡黑的雾气,她的魂体渐渐凝聚,眼睛通红,背后隐约浮现出针管的虚影。
煞气正在吞噬她的残魂。赵墨站在一旁,手里握着那柄四棱黑木法签,眉头紧拧,脸上是痛苦却坚定的神色。
“对不起,王芮姐。”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现在只能先镇住你,不然你会彻底变成邪祟,伤了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法签带着赤红咒符,狠狠钉在王芮魂体的胸口。
“啊!”王芮的魂体发出嘶吼,却被咒符牢牢锁住,渐渐变得透明,只剩那枚法签钉在地板上,泛着微光。
赵墨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法签,刚要起身去找苏晚,身后突然传来枪栓拉动的“咔嗒”声。
他猛地回头。
林敬砚提着一把霰弹枪站在走廊口,依旧阴沉着脸,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枪口直直对准赵墨。
“林敬砚,你杀了王芮姐还不够,连她的魂体都要毁?”赵墨站起身,将一张符咒贴在法签上,又往换药室的方向瞥了眼,生怕动静惊到苏晚,“你被骗了!杀她根本救不了许曼!”
林敬砚没回应,甚至没眨眼,只是阴着脸,手指扣动扳机。
“砰!”霰弹枪的枪声在走廊里炸开,赵墨侧身躲开,子弹打在墙上,溅起一片碎石。
他趁机往前冲,用法签对着林敬砚的手腕砸去,却被对方侧身避开,枪托狠狠砸在他的肩膀上。
“唔!”赵墨踉跄后退,肩膀瞬间麻了半边。
换药室的门轻轻动了动,苏晚探出头想帮他,却被赵墨厉声喝止:“别出来!待在里面!”
林敬砚的目光扫过换药室的门,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迟疑,动作慢了半拍。
赵墨抓住机会,从包里掏出三张符咒,往空中一抛:“林敬砚,你再执迷不悟,连许曼都会被你连累!”
符咒炸开的金光挡住了林敬砚的视线,赵墨趁机冲到换药室门口,拉着苏晚的手就往楼梯间跑。
“快跑!”
苏晚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护士台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王芮姐她……”
“我会想办法救她。”赵墨攥紧她的手,脚步没停,“先离开这里,你安全了我才能回来查。”
林敬砚在后面举枪,却没再开枪,只是阴着脸站在原地。他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疯狂,有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却始终没说一个字。
魂丝缩回王芮眉心,光幕彻底消散。
沈燎收回手,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结。
记忆里的林敬砚像一尊沉默的凶神,全程没说一句话,只用阴鸷的眼神和狠戾的动作,把“凶手”两个字刻得清清楚楚;而赵墨为了保护苏晚,连对抗时都在分心护着她,显然是真心在意。
可最矛盾的是,赵墨明明和林敬砚交过手,被他用霰弹枪追杀,还要护着苏晚逃离,为什么之前会对自己说“林敬砚可信”?
沈燎盯着地上安分下来的王芮魂体,指尖的金光渐渐敛去,想起赵墨那句“林敬砚可信”,忍不住低骂一声:“可信个锤子!”
杀了王芮还想毁她魂体,拿着霰弹枪追得赵墨和苏晚到处跑,这样的人哪有半分可信的样子?
等解决完眼前的事,他非得找到林敬砚,把那副三角铁面彻底劈碎,问清楚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眼下王芮被法签重新镇压,暂时没了危险,最要紧的是去监控室找林清砚和小远。
之前在楼顶听林清砚说小远睡着了,不知道这阵子有没有出意外。
沈燎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护士台的法签,确认咒符光芒稳定,才转身往走廊深处走。
刚拐过第一个转角,沈燎就顿住了脚步。
走廊里站着几个“东西”,说是人,却比最诡异的邪祟还要骇人:有的手长在膝盖上,指甲泛着黑紫,正往墙上抓挠;有的头歪在肩膀上,眼睛一只朝上翻,一只往下垂,嘴里流着黑涎;还有个更离谱的,上半身是护士服,下半身却接了两条粗壮的兽腿,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针管,针管里淌着黏糊糊的黑液。
这些怪物像是被人切碎了又胡乱拼在一起,每动一下都透着诡异的错乱感,看到沈燎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同时朝他扑过来。
“碍事。”沈燎眼神一冷,悬在周身的七星珠瞬间炸开。
莹白的珠子带着金光,像流星般朝着怪物砸去。
第一颗珠子砸在兽腿怪物的胸口,“嘭”的一声,怪物的上半身瞬间被金光撕裂,黑液溅在地上冒起白烟;第二颗珠子精准撞向歪头怪物的太阳穴,它的脑袋“咔嚓”一声歪得更厉害,直挺挺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泥;最后几颗珠子连翻着飞出去,手长在膝盖上的怪物还没靠近,就被珠子连撞带砸,碎成了好几块,散落的肢体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
不过半分钟,走廊里的怪物就被清理干净,沈燎连七星剑都没拔。
这医院里的邪祟越来越多,需要加快了!
往后的路段果然遇到了更多怪物:有浑身长满眼睛的,有胳膊和腿拧成麻花的,还有拿着手术刀乱挥的。
沈燎没给它们靠近的机会,七星珠上下翻飞,金光一道接一道炸开,怪物们刚冒头就被打散,黑血和碎肉溅了一地,却没沾到他半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