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向核心空间时，厨房的灶台上，悄悄留下了一块小小的方块糕。
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桂”字，甜香绕着灶台，久久没散。那是李婆婆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也是她从未熄灭的、暖乎乎的心意。
空间通道闭合的瞬间，一股消毒水混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燎带着林清砚和小远站在一院前，门口的招牌锈迹斑斑，风一吹，招牌发出“吱呀”的响声，像在哭。
“这是……又回到医院了？”林清砚抱紧小远。
沈燎抬头看了眼医院的窗户，玻璃上蒙着层黑雾，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影子。
“是另一个意识空间，不是之前的医院。看来意识世界被拆成了好几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医院左侧的小巷里走出来。
是赵墨！
他手里还攥着一张泛黄的符纸，径直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赵墨！”林清砚失声惊呼，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他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不是说……”
之前赵墨让翁仲传信，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怎么会如此“轻松”地出现在这意识空间里？
沈燎却没动，目光死死盯着赵墨的脚下。他的影子却泛着半透明的光，边缘像被雾气裹着，没有完全贴合地面。
甚至随着他的脚步，影子还在微微“晃荡”，像是随时会散掉。
“不对。”沈燎突然开口，声音沉了些，“他不是真人，是虚影。”
赵墨刚才走过的地面，残留着极淡的金色纹路，像被风吹过的沙画。
“是‘回影留形’术，我们看到的，是他之前在这里经历的画面，不是现在。”
“回影留形？”林清砚愣住，再看赵墨的身影，果然发现他的动作有些“重复”。
比如他抬手擦汗的姿势，和三秒前几乎一模一样、
“那他当时……是在做什么？”
沈燎站起身，看着赵墨的虚影推开医院大门，消失在大厅里。
“看样子，他之前也来过这处空间，还进了医院。里面的东西，恐怕和他有关。”他转头看向林清砚，“你带着小远，跟在我身后，别乱碰里面的东西。”
林清砚点头，把小远抱得更紧，小远也懂事地闭上嘴，只把头埋在他颈窝里。
三人刚要走进医院，沈燎却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向远处。
意识空间的“地平线”本该是模糊的灰色，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红色，像被血染过一样。
那红色还在快速蔓延，像潮水般朝着医院的方向涌来。
红色潮水没有声音，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所过之处，地面的草屑、石子都被染成了红色，像活物一样往医院这边爬。
沈燎的眉头拧得更紧，七星珠在周身亮起微光。
他盯着红色潮水的源头，隐约看到一道模糊的红影站在潮水里。很高，像是穿着长裙，却看不清脸。
红色潮水就已经到了医院外围，顺着墙壁往上爬，像藤蔓一样缠绕着锈迹斑斑的招牌。
她缓缓从红色潮水里“升”起来，飘在空中，红色的裙摆垂到地面，随着潮水轻轻晃动。
虽然脸依旧模糊，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医院大门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刚走进大门半步的林清砚身上。
下一秒，红影抬起手，纤细的手指直直指向林清砚的方向，像是在“锁定”目标。
沈燎若是看到，必然觉得麻烦——谁知道苏砚秋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赵墨的虚影已走到医院大厅中央，动作依旧重复着“擦汗”的姿势，显然回溯画面不会停。
“先进去。”沈燎当机立断，“我们先跟着赵墨的虚影，弄清楚他之前在这里做了什么。他的术法没理由平白无故断在这里。”
大厅消毒水的味道就浓得呛人，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天花板上的灯管忽明忽暗，映得地面的瓷砖泛着冷光。
赵墨的虚影没停，径直走向楼梯间，脚步比之前快了些，像是在赶时间，甚至偶尔会抬手看一眼手腕。那里本该有块表，却空空如也，动作里透着焦急。
“他要去二楼。”沈燎盯着虚影的方向，二楼走廊口飘着淡淡的黑雾，隐约能看到“心外科”的牌子。
他转头看向林清砚，目光落在小远身上。
“你带着小远在一楼家属等候区等着，别出来。这走廊里的煞气比刚才重，小远受不了。”
林清砚立刻点头：“我知道，你自己小心。要是有危险，就喊我，我……”
他想说“我能帮忙”，却想起自己没什么本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攥紧小远的手。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不乱跑。”
沈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
等到林清砚和小远走进家属等候区之后，他便直接在门口手书“雨渐耳”字符。
如此，只要林清砚和小远不出来，任何东西也进不来。
沈燎书写完毕，自己转身跟着赵墨的虚影往二楼走。
刚踏上楼梯，脚下的台阶突然“活”了。无数只苍白的手从台阶缝里伸出来，抓着他的裤腿，指甲里还沾着黑血，像是要把他拖进地底。
“滚开。”沈燎指尖一动，七星珠飞出去，金光扫过台阶，那些手瞬间缩了回去。
他继续往上走，二楼走廊的景象更诡异：天花板上垂着无数根输液管，管里流着黑色的液体，滴在地面上，汇成小小的黑池；墙壁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穿着白大褂，都伸着手想抓他，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七星珠在周身转得更快，金光形成一道屏障，将人影和输液管都挡在外面。
沈燎走着走着，突然看到走廊尽头倒着个怪物。
那是个“缝合怪”，身体由碎掉的病历本、生锈的针头和白色绷带拼起来，绷带缝隙里渗着黑血，胸口插着一把法签，是赵墨常用的法器，显然是被赵墨斩杀的。
怪物周围的地面上，还留着淡淡的符咒痕迹，是赵墨的镇煞符。
说明他之前确实在这里清理过邪祟。
“赵墨当时是在找什么？”沈燎蹲下身，摸了摸符咒的痕迹。还带着点残留的灵力，不算太久远，“特意来心外科。”
他继续往前走，ICU的门就在走廊尽头，虚掩着。
里面传来轻微的“嘀嗒”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
赵墨的虚影已推开门走了进去，沈燎快步跟上，推开门的瞬间，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ICU里没有病床，也没有仪器，整个房间里，只有一颗巨大的人头，占据了大半空间。
那是苏晚的头，眼睛闭着，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嘴角有淡淡的血迹。
头发散乱地垂着，周围绕着黑色的雾气，雾气里还飘着细小的输液管，像藤蔓一样缠着人头。
“苏晚？”沈燎皱紧眉，走近些才发现。
人头的眉心处贴着一张符纸，是赵墨的“定魂符”，显然是他用来护住苏晚残魂的。
可符纸的边缘已经发黑，灵力快散了，苏晚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像是随时会彻底消散。
赵墨的虚影站在人头前，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原本抬着手，像是要换符纸，却在半空中僵住，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边缘的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几乎要和周围的黑雾融在一起。
“术法断在这里了。”沈燎立刻明白，“赵墨当时应该是在给苏晚换定魂符，却突然被打断，‘回影留形’的术法也跟着停了。”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其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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