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毒府

“水王子？”云轻鸢下意识屏住呼吸，这就是繁芜说的灵犀阁成员，水清漓。

水王子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云轻鸢身上。他眉头微蹙，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你的气息……很熟悉。”

云轻鸢愣了愣，刚要开口，繁芜已上前一步，黑雾在她周身轻轻浮动：“水王子贵人多忘事，我家小主人可是第一次来仙境。”

水王子的视线扫过繁芜，眼神里多了几分疏离——显然认出了她的黑暗属性，却没多言，只是重新看向云轻鸢：“像极了……很久以前见过的气息，却想不起在哪。”他的声音像冰珠落进玉盘，清冷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

云轻鸢心里纳闷，她明明从未见过水王子，怎么会有熟悉的气息？难道是因为繁芜的暗魔法？

“人类的记性都差，何况是你这种活了上千万年的老古董。”繁芜嗤笑一声，“我们就是路过，看完就走，不扰你清净。”

云轻鸢赶紧点头：“我们只是好奇净水湖的样子，没有别的意思。”

水王子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眼底确实没有恶意，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望向湖心：“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尤其是你，”他看向繁芜，语气冷淡，“黑暗气息会污染净水。”

“放心，我的暗魔法收着呢。”繁芜摊开手，黑雾瞬间敛去

水王子没再追问，只是微微颔首：“净水湖不欢迎黑暗气息，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他虽语气冷淡，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大概是看在灵犀阁的规矩上，不愿轻易起冲突。

繁芜嗤笑一声：“走就走，谁稀罕你的破湖。”说着手腕一翻，黑雾卷起云轻鸢的手腕就要转身。

“等等。”水王子忽然开口，目光再次落在云轻鸢身上，“你若遇到困难，可以来净水湖找我。”这话一出，连繁芜都愣了一下——以水王子的清冷性子，极少会对陌生人说这种话。

云轻鸢更是诧异，刚要道谢，就被繁芜拽着往后退：“不必了，我们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转身走进森林时，云轻鸢回头望了一眼，见水王子仍站在湖心，蓝色的身影与湖水融为一体，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怎么会觉得你眼熟？”繁芜的声音带着困惑，“你身上除了我的暗魔法，没别的气息啊。”

云轻鸢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他好像……不算难相处？”

“那是因为他在想别的事。”繁芜哼了一声，“他在净水湖待得久了，大概是闷坏了。”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嘲讽，“那位冰公主常年守在冰晶宫，把自己冻成冰块，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孤僻。”

她转移了话题，语气轻快了些，“别管他了，带你去看看毒夕绯的汐毒府。”繁芜的声音带着点玩味，“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美丽又致命。”

云轻鸢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心里却忍不住想起水王子那双困惑的蓝眼睛。或许在很久之前，她们的命运就以某种方式，悄悄交错过。

净水湖的水波轻轻晃着，将这段小小的插曲，藏进了无尽的蓝。

穿过净水湖旁的迷雾，空气里的清甜渐渐被一种奇异的香气取代——像是浓郁的花香混着淡淡的药草味，甜得发腻，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繁芜停下脚步，抬手拨开眼前的黑雾：“到了。”

云轻鸢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矗立着一座通体发紫的宫殿，琉璃瓦在仙境的光线下泛着幽光，殿檐下挂满了晶莹的毒晶，风一吹就发出叮咚的脆响，像极了精美的风铃。宫殿周围缠绕着紫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血色的花，明明艳艳的，却让人不敢靠近。

“这就是毒汐府。”繁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不像在净水湖时那般戒备，“毒夕绯的地盘，仙境里最让人又爱又怕的地方。”

话音刚落，宫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紫色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她穿着绣满毒花的曳地长裙，脸上覆着半面银色的面具，露出的唇角总是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紫雾，明明是剧毒的气息，却美得惊心动魄。

“稀客啊。”毒夕绯的声音像浸了蜜，目光落在繁芜身上时，笑意深了几分，“我当是谁敢带着黑暗气息闯我的毒汐府，原来是你这小没良心的。”

繁芜走上前，黑雾在她指尖俏皮地转了个圈：“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毒夕绯轻笑一声，视线转向云轻鸢，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位是……你的人类契约者？倒是生得好看，身上的气息也有趣，暗魔法裹着人类的灵魂，像颗裹了墨的糖。”

“她叫云轻鸢。”繁芜介绍道，“带她来仙境转转，第一站就想到你这儿了。”

“哟，这可是难得。”毒夕绯抬手，一朵紫色的毒花凭空出现在她掌心，“你往常来，不是抢我的毒晶就是偷我的花蜜，今天倒学会带人串门了。”她将毒花递到云轻鸢面前，“别怕，这花没毒，叫‘醉流萤’，摸一下会发光。”

云轻鸢犹豫着碰了碰花瓣，指尖刚触到，毒花突然绽放，散出点点紫光，像坠入掌心的星子。她惊讶地睁大了眼，惹得毒夕绯笑出了声：“看来她很喜欢你。”

“你们……关系很好？”云轻鸢忍不住问。

“算是吧。”繁芜靠在一根雕花廊柱上，语气随意，“在灵犀阁那群老古板里，也就她不嫌弃我这黑暗属性。”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别听外面瞎传，我可不是从禁忌之地来的，只是天生掌控暗魔法罢了，正经的圣级仙子。”

毒夕绯闻言，笑着晃了晃手腕，紫雾在她掌心凝成个小漩涡：“可不是嘛，当年在灵犀阁选举时，就数她和水清漓吵得最凶，一个说暗魔法该被约束，一个说光明魔法才是虚伪，最后还是颜爵出面打了圆场。”

云轻鸢这才明白，原来繁芜在仙境并非一直被孤立，至少在这里，她有可以随意说笑的朋友。

“对了，”毒夕绯忽然凑近繁芜，压低声音，“最近仙境不太平，曼多拉又在蠢蠢欲动，你可得看好你的小人类，别让她被卷进去。”

繁芜的脸色微沉：“我知道。”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毒夕绯拍了拍手，转身往殿内走去，“进来坐坐吧，我新酿了‘毒花蜜’，虽带点毒性，对人类无害，还能提神。”

云轻鸢跟着她们走进毒汐府，殿内的陈设比外面看起来更华丽，墙上挂着用毒晶串成的帘子，地上铺着紫色的绒毯，角落里摆着个巨大的琉璃缸，里面养着会吐泡泡的黑色鱼群。

“这些鱼叫‘墨影’，以毒草为食，模样虽凶，却很温顺。”毒夕绯指着鱼缸解释道，顺手递给云轻鸢一杯紫色的液体，“尝尝？”

云轻鸢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只觉得一股清凉的甜意漫过喉咙，刚才在森林里走得有些疲惫的身体，瞬间轻快了不少。

“怎么样？”毒夕绯挑眉。

“很好喝。”云轻鸢真心称赞。

夕阳透过毒汐府的琉璃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轻鸢坐在柔软的绒毯上，看着繁芜和毒夕绯说笑，忽然觉得，这仙境或许并不全是繁芜说的那般残酷。至少在这里，黑暗与剧毒可以和平共处，像毒夕绯的毒花一样，危险，却也绚烂。

“天色不早了。”繁芜看了眼窗外，“该带她回去了，人类的身体经不起仙境的夜露。”

毒夕绯点点头，送她们到门口时，忽然递给云轻鸢一个小小的锦囊：“这里面是‘醒神散’，若在仙境遇到迷障，打开就能清醒。”她又看向繁芜，“有事随时来找我，别像上次那样，受了伤才偷偷摸摸来蹭药。”

繁芜轻哼一声，没反驳，只是拉着云轻鸢转身走进迷雾。

走出很远，云轻鸢还能闻到身后传来的毒花香。她捏了捏手里的锦囊，轻声问：“你以前经常来毒汐府吗？”

“嗯。”繁芜的声音很轻，“在仙境，能容下黑暗属性的地方不多，这里算一个。”

黑雾在她指尖轻轻晃动，像在回应某个藏在心底的暖意。云轻鸢望着前方渐渐隐入夜色的森林，忽然觉得，这次仙境之行，让她看到的不仅是光怪陆离的世界，还有繁芜藏在疏离外表下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