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人类世界,日子在假期的悠闲里慢慢淌过。云轻鸢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上午去上小提琴课,指尖在琴弦上跳着熟悉的舞,下午则泡在补习班里,笔尖划过习题册时沙沙作响。繁芜大多时候蜷在她的帆布包里,只有两人独处时才会探出头,要么吐槽小提琴老师的卷发太夸张,要么对着数学题皱眉头。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云轻鸢心里却总惦记着齐娜。菲灵的事像块石头压在那孩子心上,辛灵店长又没消息,她一个人怕是熬不住。
“明天去看看齐娜吧?”傍晚练完琴,云轻鸢擦着琴弓,对趴在乐谱上的繁芜说。
繁芜抬了抬眼皮:“去看那个哭包?”嘴上嫌弃,尾巴尖却轻轻扫了扫乐谱,算是默认。
第二天下午没课,云轻鸢拎着袋刚买的零食,按响了齐娜家的门铃。没人应门。她往齐娜学校的方向走,刚拐过街角,就看见几个半大的孩子把齐娜堵在公交站牌后,她怀里的塔罗牌散落一地,有张被踩在了脚下。
“你们干什么!”云轻鸢厉声喊道。
那几个孩子回头,见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女生,顿时没了顾忌:“关你屁事,这丫头怪兮兮的,整天对着破牌念叨,我们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齐娜抬起头,眼眶通红,看到云轻鸢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牌,却被一个男生故意踩住了手背。
“放开她!”云轻鸢上前一步,把齐娜护在身后。繁芜早已从书包里溜出来,只是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只有云轻鸢能看见她正龇着牙,周身黑雾翻涌,像只炸毛的猫。
“哟,来了个多管闲事的?”为首的男生嗤笑,“你知道她是谁吗?听说……”
“我不管她是谁,”云轻鸢打断他,眼神冷了下来,“把牌捡起来,道歉。”
那男生愣了愣,大概没料到她态度这么硬,刚要再说什么,却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吓得一哆嗦。繁芜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指尖的黑雾轻轻挠了挠他的衣领。
“我刚才已经拍了照,”云轻鸢扬了扬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刚才几人围堵齐娜的画面,“你们学校的公示栏,应该很需要这种‘风采照’吧?”
那几人脸色一白,他们学校管得严,真被贴出去可就麻烦了。互相看了看,撂下几句“多管闲事”,灰溜溜地跑了。
巷子里终于安静了。云轻鸢蹲下身,轻轻揉了揉齐娜被踩红的手背:“没事了。”
齐娜抱着失而复得的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轻鸢……”
“先起来吧。”云轻鸢扶她到旁边的长椅坐下,繁芜从书包里探出个小脑袋,对着齐娜眨了眨眼,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那群怂包,也就敢欺负你这样的软性子。”
齐娜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齐娜的声音闷闷的:“店长让建鹏来照看过我,可他一个男生,我总觉得……说不出心里的难受。”
“我懂。”云轻鸢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有些话,确实只适合跟女孩子说。”她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齐娜,“含着吧,甜的。”
云轻鸢轻轻拍着她的背,“菲灵不在,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提到菲灵,齐娜的哭声更大了:“我总觉得她还在我身边……可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有。没有她,我连出门都怕,他们都笑我奇怪……”
“他们是不懂。”云轻鸢拿起一张塔罗牌,上面的图案有些模糊,“菲灵在的时候,你多勇敢啊,为了大家对抗曼多拉,一点都不胆小。”
齐娜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是因为有菲灵……没有她,我什么都不是。”
“才不是。”云轻鸢认真地看着她,“勇敢是你自己的,菲灵只是帮你找到了它。就像这塔罗牌,就算没有菲灵,它也记得你每一次为了朋友的坚持。”
繁芜在旁边帮腔:“就是,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想着‘我可是和菲灵一起战斗过的齐娜’,保管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齐娜被她逗得抽噎了两声,嘴角总算微微上扬了些。
齐娜含着糖,舌尖的甜味慢慢化开,眼眶却更红了。
“他们是混蛋。”云轻鸢轻声说,“菲灵不在,但你还有我们啊。”她拿出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齐娜的手机里,“我假期除了上课都有空,随时找我,哪怕只是想坐着发呆。”
齐娜看着屏幕上“云轻鸢”三个字,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送到楼下时,齐娜忽然从包里掏出一张塔罗牌,递给云轻鸢:“这是‘星星’牌,菲灵说过,抽到它的人,都会被温柔对待。”
云轻鸢接过牌,牌面上的星星在暮色里仿佛真的在闪烁。她笑了笑:“那我借你吉言啦。”
看着齐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繁芜才撇撇嘴:“这丫头总算笑了,再哭下去,我都要忍不住把她的眼泪冻成冰珠了。”
云轻鸢把“星星”牌小心收好,琴盒上的金属锁在路灯下泛着光:“她只是太孤单了。”
繁芜在包里翻了个身,嘀咕道:“明明自己也一堆烦心事,还总想着别人。”
云轻鸢没理会她的吐槽,只是叹了口气。
看着齐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云轻鸢才转身离开。繁芜打了个哈欠:“你对她这么好,是觉得她跟文砚辞有点像?”一样抱着回忆不肯放,一样孤单得让人心疼。
云轻鸢脚步顿了顿,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了摸帆布包,轻声道:“或许吧。而且,朋友不就是该这样吗?”
至少,齐娜身边还有她,不像文砚辞,只能守着一段快被全世界遗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