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小竹峰的清露还沾在青竹上，林悦正蹲在药圃里给灵草浇水，就见玄清真人座下的小弟子阿松急急忙忙跑过来：“林师姐，师尊让您去炼丹房，说是有紧要事。”

林悦手一抖，瓷壶里的灵泉水溅湿了衣袖。她想起昨日门派大比的消息传来时，玄清真人还笑着说“悦儿莫要太劳累”，今日突然召见，莫不是...她心跳加快，顾不得擦手，跟着阿松往炼丹房去。

炼丹房在小竹峰最深处，青瓦白墙的院落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松木香，是林悦熟悉的味道。推开门，入目是三面墙的檀木药柜，每格抽屉上都贴着朱笔写的药材名，丹炉在中央的青石台上，炭火正红，映得玄清真人的白须泛着暖光。

“师尊。”林悦规规矩矩行了礼，目光扫过丹炉旁摆着的三碟药材——紫灵草、赤焰果、寒玉露，都是二阶炼丹材料，比平日她送的一阶药材贵重许多。

玄清真人放下手中的丹方卷轴，目光温和如春水：“悦儿，可还记得为师昨日说要考较你的炼丹术？”

林悦喉咙发紧。原主从前在炼丹上最是懒散，仗着玄清真人宠爱，总把炼废的丹炉推给药童收拾。她穿越过来后虽翻看过原主记忆里的丹方，可实操时总手忙脚乱，上次帮小师弟炼丹，还把炉壁烧出个小坑。

“弟子...弟子尽力。”她指尖掐着衣袖，余光瞥见丹炉旁站着两个人——大师兄陈墨抱臂冷笑，二师姐柳烟正用帕子掩着口鼻，显然是特意来看热闹的。

玄清真人似乎没注意到那两人，将三碟药材推近些：“今日要炼的是‘凝元丹’，最考较控火与药材融合。你且试试，成与不成，为师都不怪你。”

林悦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丹炉的热度隔着三尺远都能灼人，她先取了紫灵草，原主记忆里这味药要去茎留叶，但具体要撕成三瓣还是五瓣？她犹豫片刻，挑了最嫩的叶片撕成四瓣——原主从前总说“四是吉数”，或许没错？

“嗤。”陈墨低笑一声，“紫灵草需得顺着叶脉撕五瓣，灵气才不会散。林师妹连这都忘了？”

林悦耳尖发烫，手一抖，半片叶子掉进炭盆，“噼啪”烧出焦味。柳烟掩着帕子道：“大师兄说的是，到底不是正经学炼丹的，难怪总把丹炉炼得乌漆嘛黑。”

玄清真人轻咳一声，陈墨立刻闭了嘴。林悦咬着唇将剩下的紫灵草撕成五瓣，放入玉臼中捣成泥。捣药时她想起系统面板里的“生活技能”栏，炼丹术赫然标着“入门”——比她的剑术还低一阶。

接下来是赤焰果。她记得凝元丹的丹方里，赤焰果要在紫灵草泥之后投放，可陈墨刚才的话让她乱了分寸。“先投主药还是辅药？”她偷眼去看玄清真人，见他正垂眸翻丹方，像是没注意。

“火候要小了。”陈墨突然开口，“林师妹的控火术，怕不是连一阶火都使不稳？”

林悦指尖发颤，引动体内灵气去控火。丹炉里的炭火本是橙红，被她一引，突然窜起半尺高的蓝焰，“轰”地一声，紫灵草泥的边缘瞬间焦黑。

“哎呀。”柳烟后退两步，“这炉要炸了吧？”

林悦额头沁出冷汗。她想起昨日帮小师弟练剑时，楚风说“越慌越容易出错”，忙闭了闭眼，将灵气一丝丝抽回。蓝焰渐弱，变回橙红，焦黑的草泥边缘竟泛出一丝青绿——许是刚才的高温逼出了灵草里的杂质？

“接着放赤焰果。”玄清真人突然开口，声音沉稳如钟。

林悦一怔，赶紧取了赤焰果。这果子外皮火红，她用匕首划开，里面竟是冰蓝色的果肉，寒气裹着甜香散出来。原主记忆里，赤焰果要连皮带肉一起丢进丹炉，可此时她鬼使神差地剥了皮——或许玄清真人刚才的话是提示？

果肉入炉的瞬间，丹炉里腾起白汽，与紫灵草泥融合成淡紫色的丹液。林悦心跳如擂鼓，取了寒玉露，这是最后一味药，得在丹液沸腾时滴入三滴。她盯着丹液表面的气泡，气泡由小变大，就要破时，她捏着玉瓶的手又抖了——原主从前总滴四滴，说“多一滴更补”，可系统提示过“凝元丹需三滴”！

“三滴。”玄清真人轻声道。

林悦一咬牙，滴了三滴。寒玉露入炉，丹液突然剧烈翻滚，像是要冲出炉口。陈墨冷笑：“要炸炉了，我早说——”

“住口。”玄清真人抬眼，目光如剑，陈墨立刻噤声。

林悦额角的汗滴进衣领，她想起玄清真人教过的“锁丹诀”，指尖快速结印，一道淡金色的灵气网罩在丹炉上。丹液撞在灵气网上，溅起细碎的光，渐渐平息下来，颜色由紫转金，散出清冽的药香。

“成了。”玄清真人站起身，眼中有欣慰的光。

林悦手忙脚乱地收了火，打开炉盖。三枚圆滚滚的金色丹药躺在炉底，表面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竟是三枚品相上佳的凝元丹。

“这...这不可能！”柳烟瞪圆了眼，帕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她从前连一阶培元丹都炼废！”

陈墨脸色发白，盯着丹炉的眼神像是见了鬼。林悦也傻了，她分明在过程中出了好几次错，怎么反而成了？

玄清真人笑着取出玉盒，将丹药收进去：“悦儿今日的丹，比为师当年第一次炼凝元丹时还好。”他转身从药柜最上层取下一本泛黄的书，封皮上“青冥丹经”四个字苍劲有力，“这是为师当年在海外仙岛求得的丹经，今日便送与你。”

林悦接过丹经，触手温凉，像是有灵气流转。她抬头看玄清真人，老人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从前你总说炼丹枯燥，今日倒让为师瞧出几分天赋。往后每日辰时来炼丹房，为师亲自教你。”

“谢师尊！”林悦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着丹经。她知道这不仅是奖励，更是玄清真人在向全门派宣告——他的小徒弟，值得被好好栽培。

陈墨和柳烟灰溜溜地走了，炼丹房里只剩药香与炭火的轻响。林悦摸着丹经的封皮，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被玄清真人悄悄收走的废丹，想起他每次都说“下次定能成”时的温柔。原来，他早就看出原主的懒散，却依然愿意给她机会。

“明日开始，先学认药。”玄清真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寒玉露要取凌晨三点的，赤焰果需得用冰魄刀剥皮...这些，你可记住了？”

林悦用力点头，眼眶发热。她忽然明白，玄清真人的考验从不是为了刁难，而是要替她把从前的路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