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的檀香混着药材的苦香在鼻端萦绕,林悦盯着面前的八卦丹炉,掌心沁出的冷汗将腰间的储物袋绳结都浸湿了。丹炉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额角的碎发泛着金红,玄清真人负手站在三步外的青竹案前,白须被炉温烘得微卷,而丹房角落还挤着三四个同门——说是“旁观”,倒不如说是等着看笑话。
“小悦,第一步投药。”玄清真人的声音像春溪淌过鹅卵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沉。
林悦深吸一口气,从玉匣里拈出三枚赤焰草。原主的记忆里,这是筑基期修士最常用的培元丹主药,需在丹火腾起三寸时投入。她盯着丹炉口跳动的火苗,待那簇幽蓝恰好升到三寸高度,指尖微颤着将赤焰草投了进去。
“嗤——”
丹炉里腾起一缕黑烟,夹杂着焦糊味。角落传来低笑,是昨日在药园撞见过的外门弟子赵平:“我就说嘛,玄清真人收徒还是太心软,这火候都控不稳,还想炼培元丹?”
林悦喉头发紧。原主从前在炼丹房确实总闯祸,不是炸炉就是炼出废丹,可她穿越后明明跟着典籍学了半月火候诀,怎么还是……
“莫慌。”玄清真人踱步到丹炉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点丹炉左侧,“丹火偏了,用木灵诀引着往右下三寸。”
林悦连忙掐诀,指尖腾起一抹青芒。丹炉里的火苗先是歪了歪,又猛地蹿高半尺,差点烧到她的衣袖。她手忙脚乱地收了灵力,丹炉里传来“咕嘟”一声,像是药材在抗议般翻涌。
“完了。”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要是炼废了,师尊该对我失望了……”
“小悦,”玄清真人突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素色衣袖传来,“你昨日在典籍上批注的‘丹火当随药性流转’,我看了三遍。你记得这个道理,便不该被表象困住。”
林悦猛地抬头。昨日她翻到《千鼎要术》里“火候篇”,随手写了句“火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想到被师尊注意到了。
丹炉里的药汁突然泛起诡异的紫斑,那是赤焰草与辅助药材青纹藤融合失败的征兆。林悦想起原主从前总在这一步放弃,可此刻她望着玄清真人眼里的期待,咬了咬牙,从储物袋里摸出半块冰魄玉——这是前日师尊给的丹药里附赠的,说是能镇心火。
“死马当活马医!”她将冰魄玉按在丹炉顶端的八卦阵眼上。
凉意顺着丹炉外壁蔓延,药汁的紫斑竟缓缓消退,转为清透的琥珀色。林悦眼睛亮了,连忙用木灵诀引着丹火在炉底画起圆弧,就像昨日在厨房看帮厨师姐揉面时的手法——反正炼丹和揉面都是“调和”,或许能行?
丹炉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只剩细微的嗡鸣。林悦屏住呼吸,伸手去揭炉盖。
“且慢。”玄清真人拦住她,指节轻叩炉身,“听这声音,丹成了。”
“丹成?”赵平的冷笑戛然而止,“不可能!她连火候都……”
话音未落,丹炉突然发出清越的钟鸣。林悦掀开炉盖的瞬间,一团金雾裹着七枚丹药冲了出来,每枚都泛着柔和的光泽,表面还凝着细密的丹纹——竟是七品培元丹!
“这……这是上品丹!”角落里有人倒抽冷气。
林悦傻傻地接住丹药,指尖触到丹体时,一股暖流顺着经脉直窜丹田,连近日修炼时滞塞的气海都松动了几分。她抬头看向玄清真人,见对方眼里的笑意比丹炉里的火更亮。
“小悦,你可知为何我要考你炼丹?”玄清真人接过一枚丹药,放在鼻端轻嗅,“昨日你给后山受伤的白尾兔喂药,用的是自创的‘蜜渍续断散’;前日你帮陈师弟调灵草,把他养死三回的雪心兰救活了。”他屈指弹了弹丹炉,“你总说自己炼丹差,可你对药材的心意,比那些只知按方抓药的弟子真诚百倍。”
丹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炭屑掉落的声音。赵平涨红了脸,原本抱在胸前的手垂了下来;另一个女弟子小桃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悦手里的丹药。
“这炉丹,是你应得的。”玄清真人从袖中取出一本古朴的帛书,封皮上“九曜丹经”四个金字在炉光下流转,“我当年在海外仙岛求得的丹道典籍,今日传给你。”
林悦双手接过帛书,指尖触到封皮时,一道暖流涌入识海——竟是带了传承记忆的宝书!她喉咙发紧:“师尊,我……我昨日还怕您嫌我笨……”
“傻丫头。”玄清真人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炉火烧乱的发丝,“你昨日在炼丹房收拾碎丹渣时,把每块废丹都捡起来收进玉瓶,说‘药材来之不易’。就凭这份心,你早该得这丹经了。”
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悦转头,见赵平涨红着脸走上前,拱手道:“林师姐,我……我之前不该说风凉话。您能……能教我调灵草吗?我种的赤焰草总蔫儿……”
小桃也挤过来,手里捧着个青瓷瓶:“师姐,这是我新采的雪心兰,您帮我看看有没有虫蛀?”
林悦望着这些从前避她如蛇蝎的同门,忽然想起系统里今早刚刷新的好感度——原本那些下降的数值,此刻正像春芽般往上窜。她低头看向掌心的丹药,又看向玄清真人鬓角的白发,忽然明白过来:或许原主从前的“恶毒”,不过是用错了心;而她要做的,不过是把这颗心,好好放在该放的地方。
“当然可以。”她笑着应下,“不过先说好,我也是刚入门的新手,咱们一起学。”
丹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成一片暖融融的光。林悦翻开《九曜丹经》,第一页赫然写着:“丹道无他,唯诚而已。”她摸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不仅是丹道,更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