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竹帘，在青石板上筛出细碎的金斑。林悦抱着一摞从藏经阁借来的术法典籍往住所走，经过沁芳园时，鼻尖突然钻进一缕熟悉的青竹香——那是楚风上次送她的香囊里的味道。

"林、林师妹！"

略带急促的唤声从右侧的月洞门传来。林悦抬头，正见楚风从假山后转出来，墨色发带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耳尖可疑的红。他手里攥着一方素白绢帕，边缘被指节捏得皱巴巴的。

"楚师兄？"林悦放慢脚步，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想起上次在花园里收香囊时，这小子也是这样，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楚风喉结动了动，向前走两步又停住，距离她三步远时站定，将手里的绢帕递过来："这是...挑战书。"

林悦接过绢帕展开，见上面用小楷写着"明日未时，练武场，楚风邀林悦一较高下"，墨迹未干，末尾还沾了个淡淡的指印，像是写的时候手颤了。

"比试？"她抬眼，"我和楚师兄素日里又没过节，怎么突然要比试？"

楚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的玉牌穗子，青竹纹的广袖被揉出褶皱："我...我前日见你和三长老的弟子对练，用的那套《流云手》..."他突然顿住，耳尖红得要滴血，"我是说，你最近进步挺大的。我想...想看看你真正的本事。"

林悦盯着他发颤的尾音，突然想起系统里楚风的好感度一直稳定在85，比其他同门高出一截。原主从前对这个师兄是什么态度？她翻了翻记忆残片——原主似乎总嫌楚风木讷，连他送的东西都随手丢进杂物房。可现在这小子，连说话都要斟酌半天，倒像生怕她不高兴。

"是怕我输了难堪？"她故意挑眉，"还是怕你自己输了？"

楚风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慌乱："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和你正经比划比划！"他突然提高音量，惊得枝头两只麻雀扑棱棱飞走，又立刻蔫下来，"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林悦看着他攥紧的拳头，想起昨日在练武场，这小子偷偷给她的剑穗里塞了颗聚气丹。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倒让她捡了个实心眼的师兄。她把挑战书叠好收进袖中，语气软下来："明日未时，我准时到。"

楚风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真、真的？"

"假的。"林悦憋着笑，"骗你的。"

"啊？"楚风的肩膀垮下来。

"逗你玩的。"林悦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我应下就是了。"

楚风这才反应过来，耳尖的红从脖颈漫到耳根："那...那我明日等你！"他转身要跑，又踉跄着停住，"对了！你别用太厉害的法术，我...我风系术法收势慢，别伤着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只余下青竹香在风里散了又聚。林悦望着他的背影摇头，低头时却瞥见脚边落了朵白色的玉兰——沁芳园的玉兰树，原主从前最嫌它招虫子，如今倒开得正好。

回了住所，林悦把挑战书摊在案上，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楚风好感度+5，当前90】。她盯着浮动的数值，又想起楚风刚才慌乱的模样。原主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么个实心眼的人记挂到现在？

"或许原主也没那么坏？"她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挑战书上的指印。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是只花斑雀叼着片玉兰花瓣飞过，倒让她想起另一件事——明日要和楚风比试，她得好好准备准备。

第二日未时，练武场围了不少人。林悦换了身月白劲装，发尾用红绳扎起，站在场中望着对面的楚风。他今天穿了件浅青色道袍，腰间挂着那柄常用的湘妃竹扇，扇骨上还缠着她上次收的香囊穗子。

"开始吧。"楚风朝她拱了拱手，竹扇"唰"地展开，扇面绘着青竹绕月图，"我先攻，你随意接。"

林悦点头，右手按在腰间的剑上。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在流动——楚风的风系术法，最擅长借风势。果然，随着竹扇轻摇，场中卷起一阵微风，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

"小心了。"楚风低喝一声，竹扇猛地向前一推。那微风骤然变作狂风，裹着细碎的尘沙扑面而来。林悦旋身避开，却见狂风在半空凝成一支风箭，带着破空声直刺她心口！

她慌忙拔剑格挡，风箭撞在剑刃上发出清鸣，震得她虎口发麻。这哪是"随意接"？林悦咬了咬唇，想起苏念尘教她的"以柔克刚"——风系术法虽快，却最怕韧性。她脚尖点地跃起，在半空结了个水盾，风箭撞上去，竟像泥牛入海般消弭于无形。

楚风眼睛一亮，竹扇连挥，三道风刃呈品字形袭来。林悦的水盾却突然变作水幕，将风刃尽数卷住。风刃在水幕里打着旋儿，最终"噗"地散作水雾，落得两人肩头都是细水珠。

"好！"围观的弟子中有人喝彩。林悦转头望去，见是昨日她帮忙指导的小师弟，正举着拳头给她加油。她心头一暖，回了个微笑。

楚风却趁这分神的功夫，竹扇一收一放，一道青色龙卷风平地而起，将她卷到半空。林悦在风里翻了个身，指尖掐诀，周身腾起一圈火焰——这是玄清真人教她的"离火诀"，专门破风系术法。

"砰！"

火焰与龙卷风相撞，炸出一片青色火星。林悦借着反冲力落地，发梢沾了几点火星，被她随手拍灭。再看楚风，竹扇的扇骨裂了道细纹，正捧着扇面心疼。

"你...你怎么用离火诀？"他委委屈屈地看她，"我这扇子是师父送的，烧坏了要挨骂的。"

林悦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竹扇，扇面边缘焦了指甲盖大一块。她挠了挠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骗你的！"楚风突然笑出声，扇骨的裂纹在阳光下泛着淡光，"这扇子早该换了，师父说我总用旧物，该添新的了。"

林悦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刚要发作，却见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抛过来："刚才那招离火诀用得不错，就是火候还差些。这是聚气丹，你拿着...别告诉别人我给你的。"

阳光透过瓷瓶，照出里面圆滚滚的丹丸。林悦捏着瓷瓶，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某个片段——那年她被罚跪祠堂，是楚风偷偷给她送了姜茶；她打翻了玄清真人的药炉，是楚风替她顶了罪责。原来这些，原主都记得，只是从未放在心上。

"楚师兄。"她望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说，"谢谢你。"

楚风愣住，耳尖又开始泛红："谢...谢什么？"

"谢你一直对我好。"林悦笑了，"不管从前如何，现在的我，很珍惜你这个师兄。"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楚风好感度+10，当前100】。林悦望着浮动的数值，忽然觉得，或许她不必总盯着系统里的数字。有些心意，比数值更珍贵。

练武场外的梧桐树上，一只花斑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爪间还攥着片被风吹落的玉兰花瓣。

楚风的挑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