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演武场的青石板染成暖金色，林悦抱着被楚风打歪的木剑，蹲在角落的石墩上复盘方才的比试。发梢还沾着比试时扬起的尘土，刚才摔倒时蹭破的膝盖隐隐作痛，可她却顾不上这些——方才苏念尘站在观礼台边缘的侧影，此刻正像团小火苗似的在她脑海里烧着。
"林师妹。"
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悦手一抖，木剑"当啷"掉在地上。她慌忙转身，就见苏念尘立在几步外的竹影里，月白衫子被晚风掀起一角，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响。他发间束发的青玉簪子在暮色里泛着幽光，连眉峰都镀了层温柔的金边。
"苏...苏师兄？"林悦弯腰捡剑时，耳尖已经红得能滴血。方才比试时他明明站得那么远，怎么会注意到自己？
苏念尘走过来，指尖虚虚点了点她方才站的位置："方才你用那招'穿云指'时，手腕偏了三寸。"他抬臂比划了个剑诀，袖口滑下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风系法术讲究借力，楚风的'风卷残叶'看似凌厉，实则灵气流动有个转圜的空隙。"
林悦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忽然发现他指节上有浅浅的茧，像是什么武器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她想起原著里说苏念尘十岁筑基，十五岁便以剑修之姿名动修仙界，这样的手，该是握过无数名剑的。
"可我当时..."林悦嗫嚅着，"我摔了一跤，根本来不及看。"
"那便是问题。"苏念尘转身面对她，目光落在她沾灰的裙角上，"修仙者的直觉比眼睛更快。"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她腕间的"太渊穴"，"灵气运行到这里时，若能分出一缕顺着任脉下沉，哪怕脚步踉跄，重心也能稳如磐石。"
林悦被他碰得一颤，腕间的热度顺着血脉直窜到耳根。她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像极了春晨露水洗过的竹枝。远处传来弟子收工的吆喝声，演武场的铜铃被风摇得叮当响，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来，我带着你试一次。"苏念尘后退两步，抬手召出自己的佩剑"映雪"。那剑出鞘时嗡鸣如鹤唳，寒光在暮色里划出半道银弧。林悦看着他持剑的姿势，突然想起比试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原著里对恶毒女配的厌恶，倒像是...在看什么珍贵的东西。
"跟着我的灵气走。"苏念尘的声音放得更轻，"不用怕，我收着三分力。"
话音未落，映雪已经挟着风声刺来。林悦本能地要躲，却想起他方才说的"直觉"，慌忙按他教的法子引动腕间灵气。说来也奇，那股清冽的剑气逼近时，她竟真能"看"到其中流动的灵脉，像一条发光的银蛇，在剑气里蜿蜒游走。
"对，就是现在！"苏念尘的声音里带了丝笑意，"用你的木剑挑开它！"
林悦咬着唇挥剑，木剑与映雪相碰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震感，反而像两片羽毛轻轻擦过。她顺着那股力道旋身，发间的木簪竟在转动时松了，几缕碎发垂下来，扫过苏念尘的手背。
"好！"苏念尘收剑入鞘，眼里浮起几分赞许，"你刚才的反应比我教的还要妙。"
林悦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薄汗，连后背都湿了。她手忙脚乱地去拢头发，却不想木簪"啪嗒"掉在地上。苏念尘弯腰替她捡起，青玉簪尾还沾着点泥土，他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才递还给她："这簪子是玄清师尊去年送你的？"
林悦接过簪子，指尖触到他帕子上残留的皂角香："你...你怎么知道？"
"去年元夕，师尊在炼丹房里念叨了半宿。"苏念尘望着她重新别好的发簪，目光软得像春溪，"他说小徒弟总爱把药材当发饰，该送个结实的。"
林悦忽然想起第三章里，玄清真人塞给她丹药时，确实摸着她插满野花的发鬓直摇头。原来这些细节，苏念尘都看在眼里。她喉咙突然有些发紧——原著里说苏念尘是出了名的冷脸，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个会记得师尊念叨、会蹲下来替人捡发簪的少年。
"其实..."林悦低头绞着裙角，"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原著里的林悦...应该很讨人厌吧？"
苏念尘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拂过她方才握剑的手背："你和她不一样。"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那天在练武场撞到我时，你眼里没有算计，只有慌。"
林悦抬头，正撞进他墨色的眸子里。夕阳已经沉到山后，他眼底却像有星子在跳。远处传来晚课的钟声，惊起几尾归鸟，翅尖掠过他们头顶时，带落几片竹叶，轻轻落在苏念尘的肩头上。
"以后每日戌时，来演武场找我。"他忽然退后两步，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淡然，"我教你用剑。"
"啊？"林悦还沉浸在方才的对话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念尘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侧头道："对了，你今天的'穿云指'虽偏了，却歪打正着破了楚风的防御。"他嘴角勾了勾，"那小子要是知道，自己精心设计的招式被你摔了一跤就破了，得气上三天。"
林悦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笑出声。晚风掀起她的裙角，把方才的紧张和不安都卷走了。她摸了摸腕间被他点过的穴位，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原来修仙不只是打打杀杀，原来被人认真教导的感觉，比系统里上涨的好感度更让人安心。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木剑，剑身上还留着和映雪相碰的浅痕。忽然明白苏念尘说的"直觉"是什么——那不是法术，是对这个世界的信任，是相信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远处传来楚风喊她用晚饭的声音，林悦应了一声，抱着木剑往膳堂走。暮色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演武场边的竹影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修仙路啊。她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在心里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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