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方仑山脚下,苍云派山门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新弟子入门考核尚未正式开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紧张与不安的躁动气息。
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令人有些焦躁。
你百无聊赖地站在墨清恒为你安排的、相对清静一些的角落,看着周围那些或兴奋交谈、或闭目养神、或紧张得搓手的少男少女,忽然想起了离京时林佳苒偷偷塞给你的那个小本子。
“最新收集的,路上解闷儿~”她那时挤眉弄眼的表情仿佛还在眼前。
你立刻来了精神,赶忙从储物玉镯里将那个用普通锦缎包裹着的小本子掏了出来。
封面没有任何字样,透着一股“地下情报”的神秘感。
你怀着强烈的好奇心翻开了第一页。
入目的第一条八卦就让你瞳孔地震!
「惊爆!吏部张侍郎藏于西郊别院的那位‘外室’,昨日终被张夫人带着一众仆妇堵了个正着!本以为是一场正室手撕狐狸精的大戏,谁知竟有惊天反转!那所谓‘外室’,竟是张夫人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原来当年家道中落,姐妹离散,妹妹被人卖入烟花之地,辗转又被张侍郎偷偷赎出安置……姐妹相见,抱头痛哭!最后……两姐妹联手把一脸懵逼的张侍郎揍得鼻青脸肿,携手回了张府!目前张侍郎正跪在祠堂反省……」
你:“⊙﹏⊙∥”
这……这剧情发展也太跌宕起伏了吧?!姐妹共侍一夫?不,是共揍一夫!张侍郎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你看得目瞪口呆,对林佳苒搜集情报的能力和这内容的劲爆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正当你准备继续翻看下一条诸如“某国公爷惧内藏私房钱于朝靴结果上朝时掉出被同僚捡到”之类的趣闻时,广场前方的高台上,一位苍云派的执事长老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肃静!方仑山新弟子入门考核,现在开始!第一项,比武切磋!点到为止!现在开始抽签决定对手!”
得,八卦时间结束。
你遗憾地合上小本子,将其收回玉镯,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走向抽签处。
伸手从密封的签筒里抽出一根竹签,翻过来一看上面的名字——
鹤别青山。
呵。真是冤家路窄,天道好轮回。
你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也好,正好新账旧账,提前收点利息。既然抽到了,那就别怪本小姐下手“不知轻重”了。
很快,轮到你和他上场。
擂台周围围满了观看的弟子和几位来自不同门派、负责观摩挑选好苗子的长老。
鹤别青山率先跳上擂台,他今日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头发也精心梳理过,试图掩盖那份落魄,凸显几分“落魄天才”的气质。
当他看到对手是你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仙姿玉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少女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某种令人不适的、自以为是的“怜香惜玉”。
他故意甩了甩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不羁的姿态,朝着你咧嘴一笑,语气轻佻:“原来我的对手是这么一位漂亮妹妹啊。妹妹你放心,哥哥我一会儿下手一定会很轻的,绝不会伤到你分毫~”
那语气那神态,油腻得让你差点把早上吃的点心呕出来。
你内心疯狂吐槽:“咦~真恶心!哪来的自信!”面上却努力挤出一个天真无邪、仿佛被他“帅”到了的羞涩笑容,软软地回应:“那就……先谢谢哥哥了~”
台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尤其是某些男弟子见状,纷纷对鹤别青山投去羡慕或鄙夷的目光,觉得这小子运气真好,对手是个花瓶美人。
比武开始的钟声敲响。
鹤别青山还想着要怎么“优雅”地、“不伤和气”地赢得比赛,顺便给这位漂亮妹妹留个好印象。
却见你手腕一翻,那支通体莹白、看起来更像是装饰品的玉笛瞬间出现在你手中。
鹤别青山以及台下众人都是一愣?拿笛子?这是要……吹曲儿助兴?还是某种音攻法术?
然而,下一秒,让所有人眼珠子掉一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你根本没有任何吹奏的打算,而是将体内那点微薄的但在同龄人中已算不错的炼气后期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到玉笛之中,将其当成了一根……坚不可摧的棒槌!
你脚下步伐灵动,身影如鬼魅般瞬间贴近鹤别青山!
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之际,抡圆了胳膊,将蕴含着灵力的玉笛照着他那张写满错愕和自以为是的脸,狠狠地砸了下去!
动作干净利落,快准狠!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砰——!”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巨响!
鹤别青山只觉得眼前一黑,脑瓜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巨锤砸中,所有算计、所有轻佻、所有“莫欺少年穷”的豪情壮志瞬间被砸得粉碎!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就非常干脆利落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擂台上,彻底昏死过去。
额头上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隆起一个通红的大包。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你这简单粗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惊呆了!
过了好几秒,裁判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查看鹤别青山的情况,确认他只是晕过去并无大碍后,表情古怪地看了你一眼,然后高声宣布:“胜者,晓鹿语!”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这……这就结束了?” “她……她刚才用笛子……砸、砸晕了对手?” “那不是法器吗?怎么能当棍子用?!” “好……好生猛的姑娘……”
高台之上,来自云月派的那位以貌美和惜才著称的月掌门,原本慵懒倚着座椅的姿态瞬间坐直了,美眸中异彩连连,看着你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浓厚的兴趣。
她红唇微启,似乎立刻就想开口招揽。
然而,你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她开口前,率先转身,朝着高台方向,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却坚定:“多谢月掌门厚爱。抱歉,晚辈已有师尊,不便另投他派。”你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一旁苍云派的位置。
月掌门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遗憾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而苍云派这边,端坐主位的墨清恒,看着台下收回玉笛、一脸“我只是做了件很平常的事”表情的你,那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容上,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你那“不当人”的打法,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己收的这个小徒弟……这行事风格……是不是有点过于……别致了?看来以后教导的方向,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你轻松通过了第一关,跳下擂台,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拿出林佳苒的小本子,准备一边看八卦一边欣赏接下来的比试。
果然,没让你等多久,就看到了“宿敌”相遇的精彩场面——林疏鹤 vs 任维安!
这两人一上台,那眼神交锋,电光火石,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对方送去见阎王!哪里还有半分“点到为止”的意思?
“任奸臣!今天看本皇子怎么教训你!”
“哼!林草包!放马过来!怕你不成!”
话音未落,两人便同时出手!火球与暗影齐飞,剑光共法器一色!打得那叫一个激烈精彩,擂台砰砰作响,引得台下惊呼连连。
你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不愧是宿敌,这战斗力,这投入程度,比刚才你那场“秒杀”好看多了!
最终,这场比试以平局收场,两人都被裁判强行分开,互相瞪着对方,气呼呼地下了台。
第一轮考核结束,刷下去近一半的人。
紧接着,那位执事长老再次宣布:“第二关,考验毅力与心性!登‘问道天梯’!日落之前,未能登顶者,淘汰!”
你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由白玉石铺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陡峭阶梯,如同天梯般直入云雾深处!石阶上似乎还萦绕着某种特殊的压力,让人望而生畏。
再看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你瞬间想起了在现代体育课上跑八百米时那生不如死的感觉,顿时欲哭无泪。
“苍天啊……要不要这么玩我……”你哀嚎一声,但还是认命地跟着人群走到了天梯起点。
你抱着赴死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嗯?好像……没什么感觉?就跟普通楼梯一样?
你心中刚升起一丝侥幸,准备加快速度,然而,当你踏上第十级、第二十级台阶时,一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感觉猛地回来了!
那逐渐加重的压力,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那酸软无力的双腿……这哪里是修仙问道的天梯!这分明就是下课铃响后,被体育老师逼着在学校操场上跑圈的噩梦重现!啊啊啊!
你内心疯狂吐槽,翻着白眼,咬着牙,凭借着一股“绝不能输给鹤别青山那种货色”的意念,以及体内那点炼气后期的灵力支撑,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中途,你看到了同样气喘吁吁但还在互相较劲、你超我我超你的林疏鹤和任维安;看到了虽然狼狈却眼神坚定、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江浸月;甚至看到了额头顶着个大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却也在拼命往上爬的鹤别青山……
……(此处省略爬梯过程中各种艰辛、吐槽和观察)……
当你终于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的抵达天梯顶端时,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好洒落在山巅。你瘫倒在地,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离水的鱼,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然而,还没等你喘匀气,那位仿佛不知疲倦的执事长老再次出现,面无表情地宣布:“恭喜通过第二关。接下来是最后一关,‘问心幻境’。直面你们内心最深的恐惧或执念。通过者,方可正式成为我方仑山弟子。现在,请依次进入前方的幻阵。”
你:“!!!”
你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脸震惊和崩溃:“什么?!还有一关?!要不要让人活了!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唤啊!”
然而,抗议无效。弟子们被依次引导着,踏入一个散发着朦胧白光的阵法之中。
轮到你时,你认命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入白光。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阴冷、黑暗、弥漫着血腥味的悬崖边……一个身影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狰狞而得意的笑容——正是鹤别青山!他手中还提着鲜血淋漓的、属于你的变异水灵根!
这正是你噩梦中最恐惧的场景!
若是常人,此刻恐怕已被恐惧吞噬,心神失守。
然而,你看着这张脸,想起三世惨死,想起他刚才在台上的轻佻话语,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那点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取代!
去他的问心!去他的恐惧!
你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你甚至忘了这是幻境,也根本懒得去分辨。
体内灵力下意识地疯狂运转,你想也没想,如同猛虎扑食般冲了过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在幻境中的鹤别青山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经典的“你终究是我的垫脚石”反派台词,就被你以最原始、最暴力、最不符合修仙者气质的方式——一拳狠狠砸在脸上,紧接着是肘击、膝撞、甚至上嘴咬?!纯粹是气疯了
“叫你害我!叫你抢我灵根!叫你调戏我!我打死你个祸害!为民除害!”
你一边打一边骂,将所有憋屈和愤怒都倾泻而出!
幻境剧烈波动,似乎无法理解并加载这种“直面恐惧”的方式……最终,“咔嚓”一声,如同镜面般破碎了。
你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眼前恢复了广场的景象。
那个负责维持幻阵的长老,正用一种极其古怪、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你,嘴角抽搐着宣布:“晓……晓鹿语,通过。”
你:“……?”
这就……通过了?
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那破碎的幻阵残留的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把问心幻境给……打穿了?
呃……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