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

（三十一）

通过所有考核的新弟子们，怀着激动与期待，在一位执事长老的引领下，来到了山门广场中央的一方巨大石碑前。

石碑通体黝黑，光滑如镜，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球——这便是测试灵根与修为的“测灵台”。

队伍缓缓前行，不断有或惊喜或失落的声音响起。

“金木双灵根，练气六层，不错！”

“水土木三灵根，练气五层，尚可。”

“五灵根，练气三层……唉……”

“火灵根！单灵根！天呐！练气七层！恭喜师弟！”

终于轮到了你。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你深吸一口气，将白皙纤细的手掌轻轻按在了那冰凉光滑的石碑表面。

起初，石碑毫无反应。

就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时，顶端那枚巨大的水晶球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如同深海般幽蓝纯净的光芒！

光芒之中，隐约可见丝丝缕缕冰晶般的寒雾缭绕，更有一股磅礴而精纯的水灵气息弥漫开来！

同时，石碑光滑的表面上，一行古朴遒劲的金色大字缓缓浮现：

「变异水灵根，炼气后期。」

整个广场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惊人的天赋和修为惊呆了！

变异灵根！万中无一！比天灵根更为罕见！更何况还是炼气后期！这在新入门的弟子中，绝对是顶尖中的顶尖！

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喧哗与骚动！

“变、变异水灵根？！我没看错吧？！”

“炼气后期？！她才多大？这怎么可能？！”

“哇！这位小师妹……不，小师姐！竟是变异单灵根！还是炼气后期！前途无量啊！”

“师妹！师妹看看我！师兄我是内门弟子！以后师兄罩着你！”

“师妹！师妹！别理那些臭男人！看看姐姐！姐姐会炼丹！以后丹药管够！”

“小美人……啊不，小师姐！缺端茶送水的吗？你看我怎么样？”

惊叹声、赞美声、招揽声、甚至是一些带着别样心思的搭讪声瞬间将你淹没。无数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你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讨好，有探究……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一直紧紧跟在你身旁、如同护食小兽般的林疏鹤，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一把拉住你的手腕，用力将你从那些狂热的目光中拽了出来，护在自己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

“怎么了？”你被他拉着快步离开人群中心，有些茫然地问。

林疏鹤停下脚步，松开你的手，转过头看着你，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点皮笑肉不笑，语气酸溜溜的：“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苍云派的蚊子有点多，吵得很。”尤其是那些围着语语嗡嗡叫的“公蚊子”！

你：“……”

你好像明白他在别扭什么了，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灵根测试结束后，便是选择未来主修方向的环节。

执事长老再次出现，向通过考核的新弟子们展示了苍云派开设的主要修炼方向：

剑修（主流，战力强悍）、法修（运用天地法则，手段繁多）、丹修（炼制丹药，地位尊崇）、器修（锻造神兵利器）、符修（绘制灵符，妙用无穷）、御兽（驾驭灵兽协同作战）、阵修（布置阵法，困敌杀敌）、音修（以音律入道，可辅助可攻伐）、蛊修（操控毒虫蛊物，诡谲难防）、甚至还有极为冷门偏门的合欢修（双修采补之术，名声不佳）等等……

琳琅满目的选择让人眼花缭乱。

你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剑修肯定要选，近战安全感十足；音修也不错，你的玉笛和刚学的戏曲基础都能用上，而且看起来比较优雅（？）；至于第三个……

你的目光在“蛊修”那一栏停留了片刻。

操控毒蛇毒虫？听起来有点吓人，但……想想对敌时，别人还在掐诀念咒，你直接放出一群毒蛇蜈蚣……好像挺省事？而且阴人于无形，非常适合补刀和对付那些讨厌的家伙（特指鹤别青山）！

完美！你瞬间做出了决定。

就选：剑修！蛊修！音修！

战斗思路你都构思好了：平时先用音修技能干扰或者辅助（如果记得的话），正面交锋就用剑；遇到难缠的或者想阴人的，就放蛇放虫子；万一都打不过……不是还有师尊送的、看起来就很结实的玉笛可以当闷棍用嘛！物理超度也是超度！

你对自己的规划非常满意，毫不犹豫地提交了选择。

负责登记的老执事看到你的选择组合，笔都差点掉地上，表情复杂地看了你一眼，再三确认后才给你登记上。

……

玉羡峰，池梓院。

这是墨清恒亲自为你安排的居所，比你在晓府的黛莹院更为宽敞雅致，灵气也浓郁得多。

你屏退了雪珏和漓汐，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书案前，面前摊着一本空白的册子，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苦思冥想着给你未来的本命佩剑取个什么响亮又好听的名字。

想着想着，你的思维就不由自主地滑向了某个危险的方向——现代网络上那些广为流传的、缺德又搞笑的剑名。

什么“四十米大刀允许你先跑三十九米”、“专治各种不服”、“甲方闭嘴剑”、“跪下来叫爸爸”“偷看师尊洗澡被抓包后”……

你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偷笑，虽然有点缺德，还有点毁你那位清冷师尊的形象，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坏处？反正只是自己心里偷偷想想嘛！

然而，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忘了你师尊是什么修为。

就在你提笔，差点要把“甲方闭嘴剑”这几个字写上去的时候，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警告的声音突然在你身后响起：

“小徒儿。”

你吓得一个激灵，毛笔“啪嗒”掉在纸上，染开一团墨渍。

你猛地回头，只见墨清恒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正负手而立，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你……以及纸上那未写完的、一看就很不靠谱的字迹。

墨清恒本以为你只是性子活泼跳脱了些，有点小调皮，但他愣是没想到，你这小脑袋瓜里竟然还藏着如此……惊世骇俗、胆大包天的念头！

给本命剑取这种名字？这要是传出去，他玉羡峰、他墨清恒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连忙站起身，心虚地试图用袖子挡住那张纸，干笑着试图转移话题：“师、师尊！您怎么来了？呃……取名好难啊……师尊您当年是怎么给您的剑取名的？”

墨清恒瞥了你一眼，没接你的话茬，而是直接点破了你那点小心思：“为师还听说……你选择的修炼方向里，有蛊修和音修？你甚至还打算……对敌时先放毒蛇毒虫，打不过就拔剑，再打不过……就用为师送你的玉笛去……抡别人？”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气都有些艰涩，仿佛难以启齿。当他初次从执事长老那里听到关于你考核表现和修炼选择的汇报时，饶是他数百年的修为和定力，都差点道心不稳！这哪是正常修仙者的路数？这分明是街头混混打架的套路！还是特别阴险的那种！

你被他说得更加心虚，低下头，绞着手指，拿出对付爹娘和林疏鹤百试不爽的撒娇大法，声音软糯，带着点小委屈：“师尊……我、我害怕嘛……我一个人在外面，总得有点自保的手段……手段多一点，安全一点嘛……”

你一边说，一边悄悄抬起眼，拽住墨清恒雪白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墨清恒：“……”

他看着你这副可怜兮兮又带着点狡黠的模样，明知她多半是装的，但心头那点无奈和教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是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你腰间那支玉笛上，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胡闹。那支玉笛是给你防身和修炼音律之用，不是让你拿来当……当棍棒使的。”他顿了顿，将话题拉回正轨，“至于你的剑……既然是为师引领你入门，便由为师为你赐名吧。”

你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师尊要赐名？叫什么？”

墨清恒略一沉吟，望向窗外庭院中那棵开始染上秋色的枫树，淡淡道：“便叫‘落枫’吧。秋叶静美，归于尘土，亦暗含剑落无声、斩断尘缘之意。比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强得多。”

你小声嘀咕：“落枫……好像有点普通嘛……不如……”

“嗯？”墨清恒一个眼神扫过来。

你立刻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小声抗议：“可是师尊，万一……万一以后剑生出剑灵来，觉得名字不好听，生气了怎么办？”

墨清恒简直要被你这清奇的脑回路气笑，他没好气地道：“若真生出剑灵，知晓你曾想给它取那些名字，我觉得它第一个想砍的恐怕是你这个主人。”

你立刻顺杆爬，再次拽住他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耍赖道：“这不还有师尊您在嘛！您肯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师尊最好了~”

墨清恒看着你这副赖皮模样，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终只能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不许撒娇。”

“师尊~”你拖长了音调，叫得又甜又糯。

墨清恒揉了揉眉心，彻底放弃挣扎：“……唉，行行行。落枫就落枫，不许再改了。好好温养，莫要辜负了这把剑。”

“是！谢谢师尊！师尊最好啦！”你立刻眉开眼笑，目的达成！

墨清恒看着你瞬间阴转晴的笑脸，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是离开时，那向来挺直的背影，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拿起桌上那张染了墨渍的纸，看着上面未写完的“甲方”二字，偷偷吐了吐舌头。

好吧，“落枫”就“落枫”，总比被师尊念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