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旧梦

北境·落雁峡

萧清忆策马疾驰，怀中沈琳悦的体温透过大氅传来，颈后朱砂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三日前那场驿站追杀后，寒髓毒发作得愈发频繁，他右手指节因握剑太久而泛白，左手却僵冷如死物——那是毒素侵蚀经脉的征兆。

“将军要带我去何处？”沈琳悦突然开口，声音裹着雪粒，清冷如刀。

萧清忆勒马停在一处寒潭边，潭水映着血月，像未愈的旧伤。他解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记忆里翻涌的碎片——五年前同样的月夜，他毒发坠马，是个颈后有朱砂痣的少女用金针救了他。

第一节：药引疑云

沈琳悦蹲在潭边浣洗伤口，袖中银针不慎落入水中。萧清忆突然拽住她手腕：“《青囊书》的‘换血之法’，需以药引心头血为引……你早知道自己是解药。”

“将军既知我是沈家余孽，为何不杀？”她冷笑，指尖却悄悄抵住他脉门——若他毒发暴起，这一针能暂封心脉。

远处传来狼嚎，萧清忆瞳孔骤缩。寒髓毒发作时，他会将血腥味错认成战场号角。此刻他盯着沈琳悦颈侧跳动的血管，右手已按上剑柄：“三年前破庙里，你救我时说过什么？”

沈琳悦呼吸一滞。那夜她将半块玉佩塞给少年，谎称“偶遇江湖游医”，却不知他记得多少。

第二节：记忆陷阱

篝火噼啪作响，萧清忆突然割破掌心，血滴在雪地上绘出残缺的地图：“每次毒发，我都会想起这个——沈家后院有口枯井，井下藏着半部《青囊书》制毒篇。”

沈琳悦猛地站起，打翻药碗。枯井是父亲埋骨之地，他怎会知晓？除非……当年血洗沈家的黑甲卫中，有他。

“阿忆。”她第一次唤他乳名，声音却比雪还冷，“你左手是怎么废的？”

萧清忆怔住。记忆里浮现父亲临终的画面——老人将毒酒灌进他喉咙：“寒髓毒是沈家的诅咒……唯有药引的血能解……”

第三节：雪夜剖心

子时，追兵的火把照亮峡谷。沈琳悦被逼至悬崖，身后是百丈冰渊。萧清忆持剑挡在她身前，右臂已中三箭，血顺着剑尖滴成冰棱。

“交出血引，饶你不死！”为首的玄衣人掀开面具，赫然是丞相府暗卫统领谢垣。

沈琳悦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朱砂痣：“药引在此，可惜……”她反手将银针刺入自己心脉，“寒髓毒需活取心头血，我若死了，你们将军也得陪葬！”

萧清忆的剑光在听到“阿忆”二字时停滞一瞬。这个称呼像钥匙，突然打开记忆最深处的匣子——破庙雪夜，少女为他施针时哼过的童谣，与母亲临终前的呓语一模一样。

末节：烬雪同归

谢垣的弩箭穿透沈琳悦肩膀时，萧清忆终于毒发癫狂。他徒手拧断最近三人的脖子，血雾中看见沈琳悦坠崖的身影，像折翼的鹤。

“接住……玉佩……”她抛出那半块信物，声音散在风里。

萧清忆扑向崖边，右手抓住玉佩，左手却再也够不到她。雪幕合拢前，他看清玉佩内侧新刻的小字——

「琳悦焚书，清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