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礼物

晨雾把神无毗桥的轮廓泡得发虚，潮湿的风裹着敌人冰冷的查克拉气息，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卡卡西攥着苦无的手指泛了白，水门老师的身影刚消失在东侧密林——按照计划，水门老师会牵制外围主力，留给他们三个炸毁神无毗桥的时间，最少只有一刻钟。

“跟上。”卡卡西的声音没什么温度，银色发梢上的露珠顺着耳尖滑进衣领，没回头看身后的两个人。带土攥着那把短刀，刀鞘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视线总忍不住往卡卡西的背影飘；琳背着医疗包跟在最后，脚步轻得像片叶子，却没敢多话——她知道这次任务的分量和危险程度。

峡谷里的石子滑得很，每走一步都要踩着岩壁的缝隙。刚转过一个拐角，带土突然拽住琳的胳膊往回躲，压低声音：“有动静。”话音刚落，三道黑影就从岩壁后窜出，苦无直奔队伍最中间的琳——岩隐的人显然摸清了他们的分工，想抓医疗忍者来狭持木叶。

“小心！”卡卡西纵身跃起，苦无打飞两枚暗器，却没拦住第三枚。苦无擦着琳的胳膊划过，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被晨雾洇开。没等带土冲上去，两个岩隐忍者已经扣住琳的手腕，用苦无抵着她的喉咙往峡谷深处的山洞退，另一个忍者结印拍向地面：“土遁·土流壁！”

厚重的土墙轰然升起，把琳与卡卡西带土彻底隔开。琳的挣扎声透过土墙传过来，还带着一丝哭腔：“卡卡西！带土！”

带土挥刀砍向土墙，刀刃撞出火星，但却只留下一道道浅痕。他急得浑身发抖，转身冲卡卡西嘶吼：“卡卡西……！快拆了这破墙！琳会被他们杀了的！”

卡卡西却蹲下身，捡起琳掉在地上的医疗包，把散落的纱布、药膏一一叠好，动作慢得近乎残忍。“不行。”卡卡西站起身时，眼底没半点波澜，“水门老师的计划里，炸毁桥是首要任务。岩隐抓琳是为了逼问情报，暂时不会杀她。我们先去桥底，完成任务再回头救琳。”

“任务？”带土像是被这个词烫到，猛地冲上去揪住卡卡西胸前的背带。卡卡西猝不及防的抬起头，两人的呼吸几乎要狠狠的撞在一起。带土的眼睛红得吓人，能隐隐看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牙没掉下来：“上次……上次任务你为了抢人头把我甩在后面，这次你要看着琳死……？卡卡西……你心里除了任务还有什么？！”

卡卡西浑身颤了一下，皱起眉头，却并未挣扎。他看着带土通红的眼尾，语气冷得像峡谷里的寒冰：“忍者的职责就是完成任务，感情用事只会害了更多的人。带土，你忘了忍者学校教的规则？不遵守规则的人就是垃圾。”

“规则？”带土突然松开手，卡卡西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尘土飞扬，快要包裹住他的身体。带土指着他的鼻子，手微微颤抖，声音里满是愤恨：“规则……？规则就是让你看着同伴去死吗？卡卡西……你天天把规则挂在嘴边，可你有没有想过——规则固然很重要，但不重视同伴的人，连垃圾都不如！”

这句话像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卡卡西的心脏。卡卡西愣住，指尖的苦无“当啷”掉在地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慢慢的爬。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那些“不遵守任务规则就是耻辱”的指责，原来他一直奉为圭臬的“正确”，在带土的眼睛面前，竟如此可笑。

琳的气息早就远了，只有风吹过土墙的“呼呼”声。带土往后缓缓退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短刀就要往山洞跑：“你不去我去！就算死，我也要把琳救出来！”

“等等。”卡卡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弯腰捡起苦无，把医疗包甩到肩上，银色的头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一起去。”

带土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卡卡西时，眼眶还是红的，却没再开口骂他。二人沉默着，只是朝着山洞的方向狂奔，石子被他们踩得乱飞，每一步都像是在跟时间赛跑。

刚到山洞门口，两个岩隐忍者就冲了出来，长刀直劈向卡卡西。他侧身避开，苦无刺向忍者胸口，却没注意到另一个忍者绕到了他身后——长刀带着风声，朝着他的右眼砍去。

“卡卡西……！小心！”带土的喊声刚落，刀刃已经划过卡卡西的右眼。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来，糊住了视线，卡卡西闷哼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右手死死捂着右眼，指缝里的血不断往下滴，染红了他额前的碎发。

“……！卡……卡卡西！”带土疯了一样冲过去，短刀刺穿身后忍者的喉咙，转身扑到卡卡西身边。带土看到那只被血浸透的右眼，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滴在卡卡西的手背上，滚烫得吓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卡卡西的视野一片血红，只能模糊看到带土的轮廓。他想抬手擦掉脸上看起来很狼狈的血，却被带土按住手腕。“别碰……！会感染的！”带土的声音发颤，手指都在抖——他从来没见过卡卡西这么狼狈，那个总是冷着脸、什么都能做好的“天才”，此刻却像片快要碎掉的残叶。

“哭什么。”卡卡西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的冷淡，但能听出里面的颤音。“又是沙子进眼睛了吗……？带土……”卡卡西明明知道，这次不是沙子，是担心他那再也睁不开的右眼，可卡卡西还是不想让带土担心，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用冷漠掩饰自己的脆弱。

“……嗯……”带土看着他被血染红的侧脸，心里像是被巨石碾过，疼得喘不过气。突然，他的眼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剩下的那个岩隐忍者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连结印的轨迹都清晰可见。是写轮眼！二勾玉的红光在带土眼眶里亮起，像两簇燃烧的血火。

“卡卡西，你撑住！”带土站起身，短刀在写轮眼的加持下变得格外凌厉。带土精准地看穿敌人的每一个动作，刀刃划过对方喉咙时，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没半点犹豫——他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我的卡卡西。

卡卡西靠在岩壁上，看着带土的背影。那道总是被他吐槽“笨拙”的身影，此刻在他眼里却格外挺拔，二勾玉的红光映在带土脸上，竟让卡卡西觉得有些晃眼。卡卡西从来没想过，这个总是跟他拌嘴、被他嘲笑“没用”的家伙，会在他最是狼狈的时候，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没过一会儿，最后一名敌人不甘的倒在地上。带土快步跑回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卡卡西：“能走吗？我们去救琳，然后找水门老师治你的眼睛。”

“嗯。”卡卡西点点头，任由带土扶着他走进山洞。山洞里很暗，只有尽头的火把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琳被绑在石柱上，看到他们进来，眼睛里泛起泪光，却没敢喊出声。她知道带土和卡卡西此刻的状态，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琳真的是个好宝宝啊呜呜呜……）

带土刚解开绑着琳的绳子，山洞顶部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是陷阱！

“小心！”带土抬头，看到一块巨石正朝着卡卡西的方向砸下来。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推开卡卡西，自己却被巨石狠狠砸中了左半身。

“带……带土！”卡卡西摔在地上，回头时，只看到带土的左半身被压在巨石下，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地面上的碎石。

“带土！你……你怎么样……？。”卡卡西颤抖的爬过去，想搬开巨石，手指却被棱角划破，自己的血和带土的血相混在一起，最终滴落在地面上。卡卡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哭腔，这是带土没听过的声音：“我去找水门老师，他一定有办法！你别……别睡着……！”卡卡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字。

“没用的……卡卡西……”带土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断掉。他看着卡卡西空荡荡的右眼位置，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个笑，“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吧……”

卡卡西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带土的手背上：“不用管我……我要你活着！你不是……不是求我任务结束陪你去吃甜品吗……？我们还……！还没去……”

“什么都……下……次吧……卡卡西……”带土努力的看清眼前的少年，抬起没被压住的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刚刚还在亮着的二勾玉透过手指看，此时却格外的灰暗。“我这只眼睛……还能用……可以帮上你的忙……就当是……送给你的……晋升上忍的……礼物……”

一声轻响，写轮眼被带土从眼眶里取出来，递到卡卡西面前。那只眼睛还带着温热的温度，像带土平时拍他肩膀的掌心，烫得卡卡西的手都在发抖。

“卡卡西……我会成为你的眼睛，帮你看清未来……”带土的呼吸越来越弱，视线开始模糊，却还在盯着卡卡西的脸，想把这一生的挚爱给牢牢刻在自己的脑子里。“答应我，卡卡西……以后……要保护好琳……别再……把同伴丢下了……”

“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卡卡西抓住带土的手，把写轮眼紧紧攥在掌心，眼泪像断了线的项链止不住的掉。“你……你别死，带土……！我……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带土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把卡卡西推出去，随后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山洞顶部的碎石还在往下掉，更多的巨石砸下来，眨眼间便掩埋了带土的身体。

“带土……！”卡卡西想冲过去，却被琳死死拉住。“卡卡西，再不走我们都会死！”琳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却还是拖着他往山洞外跑。

卡卡西看着手心的写轮眼，温热的温度渐渐变冷，像带土的体温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山洞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神无毗桥的方向传来了爆炸声——任务快要完成了。可他的世界啊，却在带土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彻底是暗了下来。

……

风还在吹，带着硝烟的味道。卡卡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已经移植好的写轮眼，突然想起带土说的那句：“不重视同伴的人，连垃圾都不如。”

原来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垃圾啊……而那个教会他“同伴”意义的人，却永远留在了这座血色断桥里……

“带土，我明白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