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清脆又急促,我坐在东宫书房的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卷尘封的奏章。纸页泛黄,边角已经有些破损,可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青禾”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纸页中段,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也跟着收紧了几分。前朝遗孤?送入宫中时年仅七岁……我快速扫过后续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故事?她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又为何会遇上萧景行?
正准备继续往下看,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满略带慌乱的声音:“娘娘,太后的人已经到了宫门口,说是奉命来查账。”
我猛地合上卷宗,迅速将它塞进书案底下的暗格。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了。”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去准备一下账册,让徐氏他们进来查便是。”
小满迟疑了一下:“娘娘,真的要让他们进去?”
“你觉得呢?”我淡淡一笑,“若是我们不配合,倒显得心里有鬼。”
她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房。
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听着远处传来的雷声。这场雨,怕是下得不小。
不多时,我便来到了正殿前庭。果然,徐氏已经带着十几名内侍站在台阶前,手中捧着太后手谕,神情倨傲。
“见过太子妃。”她微微屈膝,语气却毫无敬意,“奉太后旨意,彻查东宫账目,请太子妃配合。”
我点点头,面上依旧从容:“当然,徐女官请便。”
几名内侍立刻上前,开始翻找账册。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动作。这些账本早已整理妥当,每一笔进出都清楚明白,他们想从中挑出毛病,恐怕要失望了。
倒是徐氏,一直站在原地,目光时不时扫向我,似是在等我露出破绽。
我轻笑一声,抬步走到她面前:“徐女官,不知此次查账,太后娘娘可有特别交代?”
她一愣,随即答道:“自然是为确保宫中账目无误。”
“哦?”我挑眉,“那不知徐女官平日里,可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亲自来查东宫的账?”
她脸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太子妃说笑了,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转身走向一旁的书架,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递给她:“这是近半年的支出明细,徐女官不妨亲自过目。”
她接过账册,翻了几页,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示意身旁的内侍继续翻找。
我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那些翻箱倒柜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紧接着,一身深青朝服的萧景行大步走进来。他神色冷峻,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回殿下。”徐氏立刻上前一步,“奴婢奉太后之命,彻查东宫账目,太子妃已予配合。”
萧景行没理会她,而是看向我:“你说呢?”
我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开口:“确有其事,我已命人呈上所有账册供查阅。”
他点点头,随后转向那些仍在翻找的内侍:“查得如何?”
一名内侍犹豫了一下,低头答道:“回殿下,账目齐全,未见异常。”
“哦?”萧景行轻笑一声,“看来,有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这话一出,徐氏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看着她,语气不急不缓:“徐女官,既然账目无误,那我们是不是该说说另一件事了?”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缓缓展开:“这封信,是前几日在东宫库房的一处夹层里找到的,上面的字迹,与徐女官您平日所写的颇为相似。”
她猛然后退一步,嘴唇颤抖:“你……你胡说什么!”
“信的内容嘛……”我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大致是说,徐女官与一位前朝旧臣仍有往来,还提及了不少朝廷机密之事。”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太子妃!”徐氏怒喝,“你这是污蔑!”
“污蔑?”我冷笑,“那你敢不敢让殿下亲自过目?”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景行接过我手中的信,仔细看了一遍,脸色越发阴沉。他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扫向徐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求殿下恕罪!”
“一时糊涂?”我冷冷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私通前朝旧臣,是什么罪?”
她浑身一颤,额头死死贴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景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吩咐:“押下去,交由刑司审问。”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她架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早有准备?”萧景行忽然开口。
我转头看他,笑了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我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太子谬赞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回到书房,我重新取出那卷关于青禾的奏章。手指轻轻抚过纸页,心中已有打算。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雨点砸在窗纸上,像无数细小的鼓槌敲打。我盯着案前那卷密档,指腹摩挲着"青禾"两个字的刻痕。这纸页不知被多少双手翻过,边角处都磨出了毛边。
书架后的脚步声急促又慌乱,小满喘着气冲进来:"娘娘,太后的人已经过了宫门!"
我猛地合上卷宗,指尖残留着纸页粗糙的触感。东宫账目早做过手脚,可这回怕是来者不善。正要开口,忽听得远处传来铜锣声,一声接一声地逼近。
"把这藏好。"我把卷宗塞进书案底下的暗格,站起身时已整理好衣襟。小满应声退下,发梢还沾着檐角滴落的雨水。
正殿前庭里站着十几名内侍,徐氏立在最前头,手中黄绢在风里猎猎作响。她今日特意换了新裁的宫装,金线绣的云纹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刺眼。
"见过太子妃。"她屈膝的动作像是刻意做戏,"奉太后旨意彻查东宫账目,请太子妃配合。"
几名内侍立刻上前,粗鲁地翻开摆在案上的账本。我看着他们翻动的手指,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截墨渍——那是抄录禁书时才会用的特制墨水。
"徐女官平日也常来查账?"我缓步走到她身边,故意压低声音,"我记得上次刑司抓到私藏禁书的宫人,好像就出自你们尚宫局。"
她手指一颤,黄绢差点滑落。这时一阵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泛黄的纸页。那些内侍手忙脚乱去追,却见我亲自弯腰拾起一张,轻轻弹去上面的尘土。
"账目记得清楚,反倒容易遭人惦记。"我把纸片递还回去,目光扫过众人,"几位慢慢查,我去偏殿煮茶等消息。"
转身时听见徐氏急促的脚步声,她竟追了几步才停下。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我回头看见她攥着黄绢的手指关节发白。
刚走回书房,忽听得外头喧闹。一名侍卫押着个戴枷女子匆匆而过,那身影竟有几分眼熟——是昨日在御花园撞见的宫女。
"娘娘!"小满从侧门闪出来,脸色发白,"她说是被栽赃的!今早搜出的禁书就藏在东宫库房夹层里!"
我正在倒茶的手一顿,茶汤溅在袖口洇开一圈深色。这戏唱得热闹,看来太后是铁了心要把脏水泼过来。
外头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我快步走到窗边,只见徐氏跪在雨中,额头死死贴着石板。萧景行站在廊下,手里攥着一封密信。
"前朝旧臣的书信。"他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盖着尚宫局的印鉴。"
我看着两名侍卫将徐氏拖下去,她挣扎时踢翻了一只青瓷花盆。碎瓷片扎进泥土,混着雨水溅起几点泥星子。